這一日,正是沈昉沐休,也是約定好,高湘雲登門的日子。
許安邦早就吩咐了門房,若是高家四姑娘來到,無需通傳,直接請進去就好。
故而,門房這邊,也是瞪大了眼睛,直等着高家姑娘上門了。
辰時末,鎮國公門前,停下了兩輛馬車。
馬車剛剛停下,國公府的門子,便幾步來到近前,“敢問,可是高老相爺府上的人麼?
”
不怪門子如此熱情,關鍵是沈昉自從來到國公府,這還是頭一次邀請女子上門呢。
這些下人也不是吃素的,那一個個眼睛雪亮,看的真真切切。
國公爺,對待這位高家四姑娘,絕對是不一般的。
現在不趕緊讨好,萬一人家真的成了國公夫人,那時候再去獻殷勤,可就晚了呢。
車夫心裡有些奇怪,這門子也太熱情了吧?
不過,他也隻是心裡想一想而已,聽到人家問,便趕忙朝着門子拱手,“正是高家。
勞煩小哥兒進去通秉一聲,就說高家四姑娘,前來拜會國公爺。
”
“不必通禀了,國公爺吩咐,高姑娘前來,直接到正院花廳便可。
”門子笑嘻嘻的說道。
車夫心下訝異,鎮國公對自家姑娘如此禮遇,這可是有些反常啊。
鎮國公是什麼樣的府邸?
百年世家,功勳顯貴,出來了兩位皇後,如今的皇後,更是鎮國公的姨母,這樣的人家,别人想要上門,怕是提前送拜帖,也得排着隊等着,為啥自家姑娘就這麼容易進去呢?
車夫心裡想什麼自然無關緊要,此刻丫頭婆子們,已經扶着曹氏與高湘雲從馬車上下來。
然後,國公府的人在前面引路,一衆仆婦擁簇着曹氏母女,進了國公府。
進了國公府大門,裡面早就備好了涼轎,母女二人上了轎子,讓人擡着,一路到了正院花廳門外。
這時,紅綢帶着府裡的丫頭媳婦們連忙迎上前來,扶着曹氏母女下了轎子。
然後,衆人擁簇着曹氏母女,進了花廳。
“夫人請稍等,奴婢已經讓人去知會國公爺了,國公爺即刻就來。
”紅綢笑呵呵的安排曹氏母女坐下,又讓人送上茶水來。
這邊曹氏母女剛剛坐下,沈昉便從外面進來了。
“有勞高夫人久候了,沈某來遲,請夫人見諒。
”
曹氏母女趕忙站起來,“不敢,不敢。
國公爺當日救下小女,大恩大德,無以為報。
今日小婦人帶小女前來,拜謝國公爺的大恩。
”說着,曹氏便朝着沈昉行禮,高湘雲也跟着行禮。
“夫人莫要如此,沈昉職責所在,義不容辭,當不得高夫人與高姑娘如此大禮。
”沈昉連忙擺手,并且示意紅綢等人,扶住了曹氏母女。
“夫人,高姑娘,還是請坐下說話吧。
”
曹氏母女再次坐下,旁邊的婢女,又重新上了茶水等物。
沈昉看着對面的高湘雲,今日她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衣裙,上面繡着幾支清雅的白梅,頭上并沒有太多的首飾,隻戴了一根綠玉的簪子。
夏日裡,這樣的打扮,清爽宜人,比起盛裝,更多出幾分清雅脫俗來。
不用看容貌,單單是這一身的打扮,沈昉心裡就已經很是喜歡了。
更何況,今日的高湘雲,氣色紅潤,白皙的面頰上,帶着微微的绯紅,清亮亮的眸子裡,帶着幾許不為人知的柔情,粉嫩嫩的唇,猶如帶着露水的花瓣,此刻嘴角微微上翹,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眼前的這個女子,算起來容貌并不是絕美的。
尤其是沈昉親眷中不乏各樣的美人,不論是明麗光豔的雲雪,還是清潤絕麗的雲霓,亦或是靈動嬌俏的雲霞,都要比眼前的高湘雲美上幾分。
但是,高湘雲的身上,卻是有着另外的一種氣韻,空靈脫俗,讓人見之難忘。
那日隻是匆匆一瞥,見到的,是高湘雲最狼狽的一面,僅僅是那一面,已然讓沈昉難以忘懷了。
今日再見到神清氣爽的高湘雲,沈昉的心,淪陷的就更快了。
這些日子,沈昉忙碌之餘,也讓人去打聽了一下這位高家四姑娘。
他既然有心于高湘雲,自然是要多了解一些的。
打聽回來的消息,倒是讓沈昉驚喜不已。
這位高相爺家的孫女,還真是不簡單呢,幼年之時,便以才情而聞名,她的詩作,曾經得到過當世大儒的贊許。
沈昉出身勳貴世家,雖說不用走科舉的路子,但是于詩文經史,也是下過苦功的。
沈鴻駿和雲雪,請了不少學識淵博的大儒來教導他們兄弟,學不好,可是要挨罰呢。
故而,沈昉也算的上是學識出衆了,隻是平日裡用不上而已。
沈昉讓人淘登到了高湘雲十三歲時所作的詩集來,仔細研讀之下,卻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高湘雲,果然是閨閣才女。
這樣一個才華橫溢的女子,是無數青年才俊心中向往的最佳伴侶,對于沈昉來說,一樣也是不例外的。
原本就有些心動,這下子,對高湘雲的傾慕之意,更是難以抑制了。
“高姑娘那日落水,也不知道是否傷了身子?
沈昉一直忙碌着,倒是也沒能登門探望,隻好擺脫紅姨帶沈昉去看望姑娘了。
還望姑娘,莫要見怪才是。
”沈昉看着高湘雲,面帶微笑的說道。
“多謝國公爺挂懷,小女子身體無礙。
”高湘雲已然察覺出沈昉打量的目光了,那種含着贊賞與驚喜的目光,讓高湘雲的心,狂跳不止。
“高夫人,沈某有幾句話,想要單獨跟高姑娘說,能否請高姑娘,到院中相談?
”沈昉這時扭頭看着曹氏,詢問她的意見。
之所以選在院子裡,當然是衆目睽睽之下,省得有瓜田李下的嫌疑了。
畢竟,他們兩個年輕男女,若是單獨相處,對高湘雲的名聲有損。
曹氏微微一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半晌,曹氏才點點頭,“自然是可以的。
”這裡是國公府,堂堂鎮國公,也不會做出什麼無禮的舉動來。
再者就在院子當中,想來也沒什麼關系。
曹氏對沈昉的印象一直不錯,所以就答應了下來。
沈昉站起來,朝着高湘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便率先邁步,出了花廳,來到院子當中。
高湘雲看了看母親,見母親點頭,于是也起身向外走,跟在沈昉的身後,來到了院子當中。
“不知國公爺有何事要與湘雲商談?
”高湘雲心中忐忑,聲音都有幾分顫抖。
沈昉回頭,朝着高湘雲微微一笑,“高姑娘,沈某知道,當日沈某救姑娘的事情,已然給姑娘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沈某冒昧,請問姑娘,可曾許了親事?
”
高湘雲心跳的厲害,對面的人,這樣問話,為的是什麼?
當日她落水,其實并未昏迷,故而被救起來的情形,還是有些記憶的。
那時,自己渾身濕透,被面前的人抱在懷裡。
他們兩個,曾經那樣近距離的靠在一起,隻要想起來,高湘雲就會臉紅心跳了。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湘雲無法堵住悠悠衆口,别人說什麼,湘雲并不在意。
至于親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湘雲做主。
”高湘雲勉強保持平靜,淡淡的說道。
并不是她裝腔作勢,而是她不敢往别處想,不想,就不會有希望,自然就不會失望的。
沈昉聽了這話,不由得苦笑,“姑娘,沈某問出此話,難道姑娘還不曉得沈某的意思麼?
沈某相救姑娘,同時也讓姑娘名節有損,倘若姑娘尚未許親,沈某願娶姑娘為妻。
”算了,還是把話挑明了說吧,他喜歡直來直去。
高湘雲的臉上,忍不住飛起兩朵紅雲來,她萬萬沒想到,眼前人竟然這樣說。
“湘雲多謝國公爺擡愛,國公爺身份貴重,湘雲高攀不上。
更何況,國公爺救了湘雲一命,湘雲已然無法報答了。
若是再為了湘雲的名聲而要求娶,湘雲怕是要羞愧的無地自容了。
”
沈家兒郎的名頭,高湘雲即便身處閨中,一樣也是聽聞了不少的。
沈家不僅是百年世家,沈家的兒郎,更是文武雙全,風流倜傥。
乃是京中無數閨中女子,夢寐以求的夫婿人選。
那日狼狽之下,雖然未曾仔細打量沈昉,驚鴻一瞥之下,高湘雲也知道,對方的确是一位英俊出色的好男兒。
面對這樣的男子,兩個人又曾經有過接觸,要說是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她高湘雲也有她的傲氣,她要嫁的人,必然得是真心喜歡她才行。
若是隻為了保護她的名聲而求娶,她是無論如何,不肯答應的。
沈昉聽到對面的女子如此說,真真是苦笑不得了。
難道眼前這個女子,對自己真的就沒有半點兒心動麼?
“姑娘,沈某并非隻為了姑娘的名聲,沈某心悅于姑娘,仰慕姑娘的才氣名聲,更是傾慕于姑娘的容貌氣質,故而才會想要求娶的。
”
到這個時候,沈昉哪裡還顧及到别的,幹脆一下子都說出來算了。
“自從那日之後,沈某日夜思念姑娘,本想親自登門,卻又怕唐突了姑娘。
聽聞姑娘要來,沈某欣喜萬分,特意在家中等候,隻為與姑娘一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