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地方,都有屬于它自己的生存法則,山場子也不例外。
不光是他們這些木把,就連那些海台子,一樣也是依靠着木幫而生存的。
對于這個,所有的木幫全都有着不言自明的默契。
錢明遠不是那種好色的人,他在安東,也是有妻有子的。
可是這并不成成為他拒絕這些女人的借口,因為山上還有好多人是沒家的。
山上的生活,沉重而苦悶,有幾個女人偶爾的調劑一下,也是件好事。
“這還有啥?
大名鼎鼎的鳳仙花能夠來咱們木幫,我老錢歡迎還來不及呢。
諸位,咱們還是老規矩啊。
鳳仙花幾個在咱們這住上幾天,你們大家的花銷,暫時由我來墊上。
等到山場子活結束,咱們分錢的時候,都會扣出去的。
這個可得想好了,别等着分錢的時候,嫌你們分的錢少了。
”錢明遠說話的聲音有點大。
那個被叫做鳳仙花的女子,笑得真叫一個花枝亂顫。
“各位兄弟們,俺們幾個,還是住在那幾間房子裡頭,晚上兄弟們有空,可得來找俺們玩啊。
”那小聲音,又媚又浪的,簡直能勾了人的魂兒。
山上有的男人這時就覺得口幹舌燥,忍不住開口說道,“你放心吧,俺們晚上一定去找你。
”說着,就有不少人哈哈笑了起來。
這五個女人,給大家夥飛了個媚眼,然後就扭着腰往山下走了。
她們都是有固定的地方住的,在雲雪住的那棟房子後面,還有一棟房子,那裡,是她們的住處。
這個時候,她們就得先去把炕燒熱乎了才行,畢竟那屋子,一年之中,也就住那麼幾天而已。
等那五個女人又扭又晃的走了,錢明遠回頭看了看這些個男人們,“行了,都趕緊幹活。
我可是警告你們啊,玩娘們不要緊,但是該幹的活可不能落下。
要是哪個第二天早晨爬不起來,可别說我不客氣啊。
”
這話一出,漢子們又全都笑了,有的人忍不住就說起葷話來。
正松皺皺眉,将雲雪扯到一邊,“趕緊回去吧,這些人嘴裡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
雲雪也知道,這些男人在一起,好多人都愛說些帶顔色的話題。
“嗯,正松哥,那我先走了啊。
”她點點頭,拎着壺抱着碗,就往山下走了。
有個男人看見了,就笑着喊,“哎,小雨,你跑啥啊?
你不是看見來了娘們兒,想要去搶個頭籌吧?
”那些男人又哄笑了起來。
正松臉上一寒,“劉叔,你那張破嘴,胡說啥呢?
小雨還是個孩子,臉皮多薄啊,哪裡敢留在這裡聽你們将這些個葷話?
再者他還不得做飯啊。
”正松有點惱,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小雨其實是女孩子這事,萬萬是不能說出來的。
大家夥又是一陣哄笑,然後就開始幹活了。
雲雪回到了山下的屋子,趕緊開始摘菜洗菜,要預備晚上飯了呢。
上山以後沒幾天,錢明遠就把去買東西的活也交給了雲雪。
所以每隔四天,也就是雲雪不用洗衣服的兩天之中,還要去縣城裡買些米糧和肉菜回來。
雲雪買東西,自然是比錢明遠要強些,她跟人定了一些鹹菜,另外還有酸菜。
而且每次下去,她都會從肉鋪那邊,弄回來一些大骨頭和豬下水之類的東西。
這些東西不值錢,肉鋪的老闆看雲雪每次都買三十多斤肉,就說送給她了。
雲雪将這些帶回來,卻是精心的處理了,然後弄給大家吃。
這些幹活的漢子,每天要出很多力,又是早晨卯時中就吃飯,一直到晚上酉時中才吃晚飯。
要是飯菜裡的油水少了,根本就幹不動活的。
可是他們的夥食也都是有定數的,不能花的太多。
以前也就那麼将就了,可是雲雪卻不想這樣,于是弄了這些東西給大家夥吃。
這些個漢子在家也沒吃過這些的,吃完了都喊好吃。
錢明遠問雲雪這些東西貴不貴,雲雪就說是肉鋪老闆送的。
錢明遠自然是高興的,大家夥吃的好,還不用花多少錢,倒是把雲雪好頓誇。
從那以後,雲雪隻要去買肉,就一定會弄這些東西回來的。
山上的這些人吃的油水多,幹活也分外的有力氣,今年的活,聽錢明遠說,比往年幹的快了好多呢。
今天晚上,雲雪打算做酸菜。
她把大骨頭從外頭拿進來,用水洗了之後,就扔到大鍋裡煮上了。
這東西,煮的時間越長越好,到時候把骨髓裡的油水全都煮出來,再放進去酸菜,那酸菜的味道可就美極了。
做酸菜就是切酸菜費事,反正這也不是在家裡,雲雪也就沒有切得十分精細,差不多就行。
切菜的這會兒功夫,雲雪就把米飯焖上了。
等會酸菜切好,直接下到骨頭湯裡就行。
當然了,酸菜裡面也是切了好些肉片的。
香味漸漸地就出來了,雲雪吸了吸鼻子,很滿意的笑了。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呀,這時做了啥這麼香啊?
哎呀,桃紅姐,快來,這邊有人做飯呢。
”原來是那幾個女人來了。
雲雪不知道該不該跟這些人打交道,于是就在那撥弄火,也不說話。
“呦,這原來還有個小半拉子呢,我說今年怎麼還有人做飯了。
我們姐妹還想着自己動手呢。
這回可好了,吃現成的。
哎,小半拉子,給我們先盛出來些,我們走了那麼老遠的路,都餓了。
”那個叫鳳仙花的女人,很是高興,上來就要掀炖菜鍋的鍋蓋。
“這菜還沒好呢,再說了,山上的人都沒下來,哪裡輪得着你們先吃啊?
”雲雪可不幹了,她辛辛苦苦做的飯菜,可不是伺候這些人的。
“你們住的地方也有鍋竈,自己拿了米糧做飯去,在這找什麼便宜呢?
”并不是雲雪看不起她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雲雪隻是覺得她們有點太不自覺了,所以拉下臉子,不讓她們動。
“呦,還沒看出來,這裡還有這麼個小白臉呢。
哎呦,這小模樣長得,可真是夠俊的啊。
我說小兄弟啊,你今年多大了?
有沒有十四五啊?
是不是還沒嘗到女人什麼滋味兒呢?
要不然,今晚上來找姐姐玩兒啊,姐姐讓你知道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男人。
”那鳳仙花并不在意,反而在看見雲雪的樣子後,調戲起他來。
雲雪大囧,這都是什麼人啊?
要說這些女人,也是為生活所逼,不得不做這樣的事情來養家糊口。
這些并不算什麼,也沒人會嫌棄她們,可是也不能說話就帶着這些個葷話吧,這還是女人麼?
“你們趕緊回去做飯去吧,我這可沒做你們的飯。
還有,别來煩我,當心惹火了我,你們就得挨揍了。
”雲雪粗着嗓子說道。
其實雲雪是多做了一些飯菜的,因為她根本就不懂這裡頭有什麼規矩,再者多做一些也沒啥。
隻是沒有錢明遠的話,她是不能讓這些女人跑來先吃東西的。
“呦,小家夥還要揍人呢?
你來啊,你來揍我啊?
來呀。
”另外一個女人,這時也來到了雲雪的身邊。
大胸脯往前一挺,就往雲雪的身上靠。
雖然是冬天穿的挺多的,可是并沒有掩住女人胸前的波濤,女人似乎也很得意。
雲雪無奈,這咋還被人給調戲了呢?
“喂,你要是再不躲開,燒了你的衣服我可不管啊。
”雲雪手裡拿着燒火棍呢,這燒火棍的頭上,可是還帶着火苗。
幾個女人趕緊閃身躲開了,開玩笑,她們也不是地主老财,這身上的衣服,也是咬牙才做的新衣服呢。
哪裡能就這麼給弄破了啊?
“你小子狠,我們不跟你玩了,去找老錢去。
我就不信了,他還能不管********?
”這幾個女人扭着腰就走了。
雲雪等她們走了,才算是松了口氣,這都啥跟啥呀?
真是的。
鍋裡的飯菜都好了,雲雪就不再往竈坑裡添柴禾,而是坐在木頭墩子上,看着竈裡的火出神。
已經是臘月初了,離着過年也就不遠了。
也不知道家裡什麼樣?
弟弟妹妹們都好麼?
雲霞那個小家夥,應該能翻身了吧?
大黃和小黃兩母子還在家裡麼?
雲雪一時間,有些想家了。
外頭傳來腳步聲,是上山幹活的人回來了。
雲雪趕緊站起來,将大鍋都敞開,把鍋裡的米飯用鏟子翻了一下。
大家夥從外頭進來,“呀,真香,小雨啊,你是不是炖酸菜了啊?
”屋子裡的香味兒,讓這些幹了一天活的漢子,頓時覺得肚子餓的不行了。
大家全都靠了過來,拿着自己的碗盛了飯菜,然後就到桌子那邊去吃。
而那幾個女人也跟着進來了,錢明遠對雲雪說道,“小雨,今晚上就然她們跟咱們一起吃得了。
明天讓她們自己做飯。
”
既然錢明遠說了,雲雪自然不會說别的,反正這些飯菜也不是用自己的錢買來的。
雲雪先把自己的飯菜都盛了出來,然後把鏟子給了那些女人,自己端着飯菜進屋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