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山場子裡頭,除了那些個打手之外,就是姓于的把頭,還有兩個跟班的。
姓于的跑了,那兩個跟班卻并沒有跑,大家抓到了這兩個人,逼問出山場子的錢放在了什麼地方。
最後,從他們放錢的地方,找出來了五百兩銀子。
錢明遠做主,把這些錢分給了這些被打的木把,那三個死了的,都每個人分了六十兩的銀子,找了見證人,幫忙送給他們的親人。
剩下的,就全都分給了這些受傷的人,然後讓大家趕緊回家去了。
有幾個輕傷的,覺得回家去今年冬天沒有進項,到時候日子可是難過了。
于是就跟錢明遠商量,想要去錢明遠那邊。
錢明遠想了一下,覺得倒是也行,今年大櫃接的活不少,還真是怕幹不出來呢,要是人多點,那就好辦了。
于是,就同意接收了這十來個輕傷的人。
事情既然已經解決了,大家也就各自帶人回了各自的山場子。
錢明遠叮囑衆人,平日裡都要當心一些,當心姓于的要報複。
衆人當場都表示,以後一家有事,大家夥都得來幫忙。
錢明遠帶着衆人回到了自家的山場子,這時已經接近黃昏了,大家夥幹脆回屋休息去了。
新來的這十來個人,也都安排好了,反正山場子裡頭地方倒是多得是,不怕沒地方住的。
雲雪趕緊去做飯,如今可就要做四十多個人的飯菜了呢,這可不是小數目,光是米飯就得焖兩鍋了。
雲霖趕緊過來幫忙,姐弟兩個齊動手,大半個時辰之後,飯菜也就弄好了。
大家夥今天打了這一架,都有些累了。
晚上吃飯的時候,一個個狼吞虎咽的,吃的那叫一個香。
新來的這些人才發現,原來這邊竟然還有專門做飯的,而且這邊的夥食真的很不錯。
他們的心裡,倒是頗有些因禍得福的感慨,一個個的都非常珍惜這次機會,能安安穩穩地在這邊幹活才是最好的。
而那個姓于的,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回跑,他哪裡敢停下來啊?
萬一那些木把發現他跑了,再攆上來可怎麼辦?
等到他筋疲力盡的跑到了縣城外,已經是半夜了。
城門緊閉,自然是進不去的,于是隻好哆哆嗦嗦的在城外等着,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城門開了才進城去。
王縣丞正要去衙門,卻聽到有人來報,說是于管事回來了。
王縣丞皺了皺眉,這個于海,不在山上好好地幹活,跑回來幹什麼?
“讓他進來吧。
”
于海進了書房,趕緊來到王縣丞的面前跪下,然後就把山上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大人,小的辦事不利,還請大人責罰。
”他跪在那不起來。
王縣丞聽完大怒,上前一腳将于海踹出老遠去,“廢物,你就是個廢物。
我讓你上去領頭幹活,可不是讓你去虐待那些個木把的。
你不讓他們吃飽了,他們能給你好好幹活麼?
咱們就指着他們幹活,才能掙錢的,你這樣,以後還有哪個願意給咱們幹活?
這一批木材,我都跟人家定好了,咱們能掙不少錢呢。
你這個廢物,簡直氣死我了。
”王縣丞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
“大人,小的知錯了,可是如今咱們該怎麼辦啊?
山場子裡頭的那些木把,定然是全都跑了,咱們沒人幹活了啊。
”于海跪在地上,身上挨了這一下子,疼的他龇牙咧嘴的,卻是不敢亂動。
“你問我,我去問誰去?
當初好不容易才找來了那麼三四十個人,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哪裡還有人幹活啊?
”王縣丞坐在那裡,也是愁眉不展,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老爺,大少爺來了。
”外頭的一個小子傳話進來,然後一個年輕的男子從外頭進來,這人,正是那次和雲雪起沖突的王遠鵬了。
“爹,你這是怎麼了?
有什麼煩心的事情啊?
”王遠鵬一看屋裡的情形,出言問道。
王縣丞就把這些事情說了出來,“鵬兒,你看看,幫父親想想辦法吧。
”
“父親,這個倒是也沒啥,我現在就帶着人去遠一點的村子裡找人去,三四十個人還是能找到的。
不過,以後可是不能再這麼對待人家了,那些木把,沒有一個是好惹的。
”王遠鵬安慰着父親。
“好,既然鵬兒有辦法,那這件事我可就托付給你了。
等找到了人,你就上去幫忙看着吧,這個廢物,爹爹可是信不過他了。
咱們這一次要是能夠辦的漂亮,以後說不定還有意想不到的好處呢。
鵬兒可是要替爹爹多操點心了。
”王縣丞很是欣慰,這個兒子雖然平日裡在街上瞎混,可是正經辦事的時候,倒也是個能幹的。
王遠鵬想了一下,反正最近也沒什麼熱鬧的,不如到山上幫一幫父親也好。
他雖然是家裡的長子,卻并不是家裡最優秀的。
家裡還有兩個弟弟,是父親的一個妾室所生。
那兩人走的是讀書科舉的路子,若是萬一考上了功名,恐怕父親以後就更是看不上自己了。
為了以後的利益,眼下倒是應該幫父親多出點力的。
這王遠鵬的确是混不吝,但是他并不笨,很多事情他看的比别人更透徹。
所以今天這事,他才幫着想辦法的。
“爹爹放心就是了,這件事包在兒子的身上。
爹爹,你該去縣衙了,可别耽誤了時辰。
”
王縣丞點點頭,起身往外走了,“鵬兒,那一切可就托付給你了。
這個廢物,對山場子還能懂一些,你要是有啥不懂的,就找他吧。
”說完,他就走了。
王遠鵬送父親出了門,然後就帶着于海出去了,他們得趕緊的找到人手,要不然山場子的活可就耽誤了。
隻是時間的确是晚了一些,很多木把都早就跟别的山場子定好了,或者已經上山去了。
他們找了好久,也就是勉強才找到了十幾個人。
孫長海扭了腰,在家裡養了挺長時間,家裡可就是有點不太好過。
原本正松在家時候,爺兩個出去掙錢,而且掙得也多。
孫長海的妻子吳氏已經養成了習慣,吃喝花用上,都不肯省着。
就連家裡的幾個孩子,也都是一樣,尤其是那兩個讀書的兒子,更是花錢大手大腳的。
雖然夏天孫長海父子兩個帶回來了一百五十多兩銀子回來,可是這兩個兒子在縣城裡念書的。
要交束脩,吃住也都在縣城裡,這花銷可就不小了。
再加上兩個人大手大腳的,動不動就出去下館子,這花錢,就跟流水一樣。
這天,哥兩個沐休,就雇了馬車,回到家裡。
二人進門就喊道,“娘,快點拿錢來,我們雇車回來的,人家車夫還在外頭等着呢。
”
吳氏一看是兩個兒子回來了,這臉上就笑開了花,“呀,是老二和老三回來了啊,快點,來炕上坐。
咋這個時候回來的?
還有車麼?
”
老二正柏有些不耐煩了,“娘,你先别問我這些成麼?
先把錢給我,我好打發了車夫啊。
”
吳氏一聽,趕緊從屋裡出來,到了外頭。
正看見一輛馬車,停在自家的門口。
這馬車可不是農家用的那種平闆的馬車,這上頭可是帶着車棚呢。
“呀,這兩個小子,咋還雇這麼好的車回來啊?
”吳氏心裡嘀咕着。
吳氏走上前,問那車夫,“敢問小哥,你這車費是多少啊?
”
趕車的人看了看吳氏,心裡就有些納悶兒,剛剛那兩個小男孩衣着華麗,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人家,怎麼這會兒來到這麼個農戶門口啊?
而且這女人一看,也就是個農婦。
他心裡雖然有些懷疑,可還是把價錢說了,“這位嬸子,兩位少爺雇了我的馬車,我們當時說好了,從縣城到這裡,一共是六錢銀子。
”
吳氏一聽,差點蹦了起來,“啥?
六錢銀子,你怎麼不去搶算了。
從縣裡到這,我們平時坐車,一個人不過就是十幾文錢罷了。
咋到了你這,還成了六錢銀子了?
”吳氏心裡,認定了這個人是欺負兒子年紀小,蒙騙兒子的。
“這位嬸子,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啊?
我的車,在縣城裡,可是拉那些大戶人家的奶奶小姐的。
你看看這裡面,連凳子上鋪的都是錦緞,這底下鋪的可是狐狸皮呢,就是一般的大戶人家,也沒有我這樣的馬車。
大冬天的躺在車上,都半點感覺不出冷來。
”車夫輕蔑的看了一眼吳氏。
“你要是坐不起,那剛開始為啥不說?
我都跟那兩個少爺講明白了,他們說沒事,回來就給錢。
從縣城到這,一百二十多裡地呢,你當我願意來啊?
要不是看着兩個少爺不像是那摳門的,我才不來呢。
你要是不想付錢,好啊,叫出那兩個人來,我再把他們拉回去就是了。
”車夫可是不慣着吳氏,沖着吳氏一頓喊。
這時,正柏從屋裡也出來了,一臉的不耐煩,“娘,你在這磨叽啥呢?
我們都餓了,你趕緊給人家錢,然後好給我們做飯,餓死個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