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霖就坐在永徽帝下首的右側,他是郡王,又是皇帝唯一的嫡子,坐在這裡,是理所應當的。
雲霖的對面,是永徽帝的哥哥,誠親王,也就是先皇賢妃所生的兒子。
先皇的皇子不少,但是生母位分高的,無非就是前四個皇子,大皇子二皇子均出自蕭貴妃,三皇子出自賢妃,四皇子出自于皇後。
蕭貴妃的兩個兒子發動宮變失敗,被蕭貴妃派人送出。
之後被永徽帝察覺,派沈鴻駿一路追擊,最終逃到了海上。
而賢妃之子,卻始終很老實,永徽帝即位之後,倒是并沒有打壓這個哥哥,而是封其為親王。
不過,沒有封地,隻有親王的爵位和食邑。
這位誠親王平日裡就是個沒動靜的,朝堂大事,從來都不會提出任何的意見。
今天這場合,他也是隻默默地飲酒,别的話并不說什麼。
雲霖對于這位伯父卻是半點不敢輕視了。
能夠在深宮之中平安長大成人,又能這麼多年絕對不行差踏錯半步,平平安安到如今,還能享親王的爵位。
這樣的人,可是并不簡單的。
不過,雲霖隻希望這位親王,能夠永遠保持這種狀态,對大家都好。
雲霖的目光,看向了沈鴻駿,正巧沈鴻駿也向雲霖看過來。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各自點了點頭,相視一笑便錯開了目光。
他們有的是時間說話,沒必要在這個時候顯得太過親近。
正好永徽第這時舉杯,衆人便一起舉杯同慶,雲霖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樣歡慶祥和的景象,是雲霖心中所期盼的,所以他心中也是十分高興。
正好三杯酒過後,身旁又有人過來敬酒,雲霖便端着酒杯,剛想和來人同飲。
蓦地,隻聽到永徽帝的那一聲呼喊,雲霖手中的酒杯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連忙轉身去看龍座之上的父親。
隻見永徽帝此刻,面色如土,嘴角上沾着紫黑的血迹,就連胸前的衣服上,也沾了不少的血,而其面前的桌案之上,也都是淋漓的鮮血。
雲霖的慌神隻是一瞬間,他立即沖到了父親的身邊,嘴裡還不忘喊道,“快,傳令下去,封鎖整個大殿,不能放走任何一個人,龍禁衛,護駕。
”
沒有人注意到,就在永徽帝吐血的那一刻,大殿中便有人偷偷地溜了出去。
這時,雲霖已經上前扶住了永徽帝,“父皇,你覺得如何?
”
而這時,永徽帝已然說不出話來了。
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痛苦萬分。
雲霖的心,猶如被生生撕裂一般,“快,去請禦醫前來。
”雲霖說話間,就從自己随身挂着的荷包裡,掏出一個小瓷瓶,顫抖着雙手,将瓷瓶中的藥丸,喂進了永徽帝的口中。
那是雲霓送給雲霖的解毒藥丸,當初雲霖中毒,也多虧這個,才能延緩毒素的發作。
雲霖現在是日夜随身攜帶,片刻不離。
沒想到,今日還真是派上了用場。
事情幾乎就是電光火石之間,一幹文武大臣尚未反應過來呢,都還有些發愣。
而沈鴻駿這時,卻是縱身來到了永徽帝的身側,滿臉關切的問道,“王爺,陛下如何了?
”
下面的文武大臣這時才緩過勁來,有人便高聲喊道,“有刺客,快護駕。
”
大殿的四周,隻有幾十名龍禁衛在護衛着。
今日是慶功宴麼,大多數的禁衛軍都在大殿外巡邏,殿内人數并不多。
另外還有不少,正在駐地款待那些進城的将士們呢。
這時龍禁衛的一位統領,也反應了過來,連忙喊道,“立即封鎖大殿,不許任何人出去。
何三,你帶幾個人,趕緊去請禦醫。
”
這位統領的話還沒有說完呢,就感到後背一陣劇痛,低頭便見到一把明晃晃的刀,從自己的胸前穿了過來。
他瞪大了眼睛,扭頭想要看一看是誰在身後偷襲了自己,可是此刻,他已經沒有那個能力了。
這一刀,直接穿透了他的心髒,鮮血噴湧而出,他幾乎是立即就沒了氣息。
這統領的身後,一個同樣是身着禁衛服飾的人,直接将腰刀拔出來,順手将統領的腰刀也抽出來,直接扔向了大殿中間,口中高喊,“馬将軍,事情已成,接下來便看你的了。
”
閃着寒光的刀,直接飛向了那位東南而來的馬将軍。
這時,馬将軍一躍而起,伸手接過了腰刀,“弟兄們,上啊,殺了這個皇帝,天下就是主人的了。
”說話間,便把面前的桌案踢翻,然後朝着永徽帝的方向沖了過去。
今日的慶功宴,因為是宴請了兩方的将領,故而當時安排桌位,便将兩方的人各自分到了大殿的左右兩側。
東南來的那些将領,坐在大殿的右面,沈鴻駿帶來的人,全都在大殿的左側。
變生肘腋之間,沈鴻駿帶來的這一幹将領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反應能力還在。
雲震第一個沖了起來,腳尖點在桌案之上,然後兩個起落,便攔在了那位馬将軍的面前。
“逆賊,休得猖狂。
”說着,便出手攻向了馬士龍。
沈忠等人,這時也都一躍而起,直接便攻向了對面那些東南的将士。
連同殿内的禁衛們一起,試圖阻止東南那些叛逆的行動。
沈鴻駿站在永徽帝的身側,見此情景,連忙高喊道,“沈忠,你速去傳令,将三千将士集合,緝拿那些從東南來的叛逆。
這些人是要裡應外合,謀朝篡逆。
雲震,迅速出城,傳我軍令,将城外那三萬人,全數拿下。
”
而就在沈鴻駿話音剛落之時,忽然便聽到大殿外面,有爆炸的響聲傳來,透過大殿門口,好像有亮光。
“不好,這是有人向外傳遞信号了。
”這種用來傳訊的焰火,乃是朝廷剛剛研制出不久,是軍隊用來傳訊的東西。
沈鴻駿的腦子裡迅速的思考着,眼下看來,這根本就是個陰謀,利用自己得勝歸來而設計的陰謀。
東南而來的三萬士兵,定然全是叛逆,他們這是要借機發動宮變。
此時,無論如何,也絕對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快去,不要耽擱了。
”沈鴻駿朝着沈忠和雲震高喊一聲,“諸位将士,随我一同緝拿叛逆,将這些東南來的逆賊,全數拿下。
”沈鴻駿說着,便縱身加入了戰鬥。
原本雲震是攔着那個姓馬的,此刻雲震要脫身去報信,那姓馬的便沒人阻攔了。
這個馬士龍的确是一員悍将,手中又有兵器,普通的将士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沈鴻駿隻有親自上前,跟其打鬥了起來。
一衆将士在進入皇城之前,所有兵器馬匹,皆被禁衛收走統一管理。
所以此刻,所有将士,皆是赤手空拳。
唯獨馬士龍手中有那名叛變的禁衛所扔過來的一把腰刀,此刻正在顯威。
大殿中還有幾十名禁衛,他們手中是有兵器的。
可是如今統領被人殺了,他們也鬧不清還有誰是叛逆,誰是忠于皇帝的。
此刻全然顧不得了,有的便伸手抽出腰刀,朝着東南那些将士便沖了過來。
這些禁衛軍,雖說不乏功夫高強之人,但是其中,也有不少都是一些勳貴人家的子弟,在禁衛之中混日子的。
平日也就算了,但是面對這些從戰場上一路拼殺活下來的将領們,還是有所不及的。
幸虧他們手中有兵器,這才堪堪攔擋住了那些人。
雲震和沈忠兩個,帶了幾個人轉身就向外沖,可是對面的人也清楚,根本不能讓他們出去報信。
于是,不少人都朝着雲震和沈忠幾人湧來,試圖攔住他們。
“陳平,你帶着這玉佩還有令牌,同雲震他們一起殺出去。
”雲霖伸手将腰間的一塊玉佩扯下來,交給了他身邊的護衛陳平同時給他的,還有一塊金色的令牌。
這個陳平,是永徽帝安排給雲霖的護衛,武功高強,又忠心耿耿。
永徽帝曾經吩咐過陳平,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能離開雲霖,所以即便是今日這種場合,陳平也是随侍在側的。
“走東門,出了皇城,先去搬救兵。
令牌可以調動京城指揮司的兵馬,讓他們立即趕來護駕。
然後再去王府,将雲霓請來。
”雖說宮中有禦醫值守,但是這種情形之下,雲霖也不敢相信那些禦醫了,再者,他也害怕那些禦醫無法幫父親解毒。
如今,最好就是讓雲霓來,反正禦醫也叫,另外也把雲霓找來吧,這樣才能萬無一失。
“将王府的護衛也都帶來,眼下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叛軍,多一些幫手也是好的。
”雲霖見陳平已經沖了出去,又囑咐一句。
陳平知道事情的輕重,眼下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叛軍,更是不清楚禁軍之中有多少叛逆,稍微晚一刻,就多了一分變數。
于是,陳平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直接沖到了雲震幾人的身邊。
“跟着我闖出去。
”
雲震和沈忠,原本就是勇猛非常,雖然此刻手中沒有兵器,但是雲震力大無窮,也不是一個兩個人能夠攔得住的。
再加上沈忠幾個,還有陳平,幾個人抱成一團,終于從大殿之中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