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得氣氛蠻好的，不過在火車上熬得太累了，吃完之後，就散了場。

　　孟青帶兩個孩子，回了父母家。

　　除夕他們四個人在孟家一起過。

　　江芝蓮自己回了江家。

　　王芳變成如今這樣，也是料想之中的。

　　江芝蓮帶妹妹和弟弟進去看了她一眼，就出去了。

　　之後再也沒有進過王芳的房間。

　　不知道江燕看到母親變成這樣，會不會傷心。

　　江大路雇的老大娘依舊天天會過來。

　　王芳不能自理，必須有人一直在旁邊收拾着，要不然屋子很快就會臭掉。

　　到了年關，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江家很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準确來說，今年是江家最熱鬧的一年，以前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景象。

　　伴随着相聲《送春聯》，還有《采槟榔》和《幸福歌》的旋律，春節聯歡晚會也正式開始了。

　　江大路把王芳搬到輪椅上，推到了堂屋來跟大家一起看電視。

　　王芳坐在角落，視線一會兒落在陳翠紅的身上，一會兒又挪到江婉、江芝蓮幾個姐妹身上。

　　但還是在江平的身上，停留的時間最長，好像她認識他一般。

　　江大路和陳翠紅路過的時候，會往王芳手上塞點吃的。

　　她倒是會自己拿着吃，就是經常會弄到身上。

　　不過過年呢，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陳翠紅打算睡前把王芳身上的衣服整個換掉。

　　家裡買了兩個洗衣機，一個專門用來洗王芳的衣服。

　　這樣能減少老大娘的工作量，方便她更好地收拾王芳的那個房間。

　　陳翠紅是覺得，多花點錢買個洗衣機倒是無妨。

　　為王芳花錢雇人也沒什麼。

　　主要是要把房間弄得幹淨一點，不能有味道。

　　要不然整個江家就沒法住人了。

　　當然，陳翠紅并沒有搬回來，也就最近有事兒了才過來住一住。

　　但江老太把房子留給江大路了呀！

　　她和江大路還是合法夫妻呢！

　　那這個江家老宅也有她陳翠紅的一份。

　　現在她是不樂意在鄉下住，等以後什麼時候要是想住了，她随時都會回來。

　　所以還是不希望把房子折騰得太髒。

　　江大毛死了，江燕進了監獄，短時間内出不來，王芳折了腿又變傻了。

　　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江大路作為江家的二兒子，他能怎麼辦呢？

　　恩怨再多，關系再差，也得承擔起這份責任了。

　　陳翠紅也支持江大路把王芳給接回來。

　　就算是給江家積德了。

　　快十點的時候，江芝蓮把和好的面，調好的餡兒，全都拿到了堂屋的餐桌上。

　　大家就開始邊看春晚，邊一起包餃子。

　　幼婷包了沒兩個，就開始提議道：“咱們包點特殊的餡兒吧！
看誰能吃到，吃到的人明年一定走大運。
”

　　“你想包什麼餡的啊？
”江芝蓮笑着問道。

　　幼婷眼珠子一轉，“餡兒裡添一勺辣椒醬，怎麼樣？
”

　　“不怎麼樣。
”江芝蓮覺得這不是一個好主意，“吃到的人，是走運啊，還是走背運啊！
”

　　“紅紅火火的，不挺好的嘛！
”幼婷看向其他人，“你們覺得呢？
”

　　衆人紛紛搖頭，沒有人響應。

　　“切，你們好沒意思哦！
”幼婷撇撇嘴，“要是鄒樂的話，她肯定雙手雙腳地支持我的提議。
”

　　“你就是被鄒樂寵壞了。
”江芝蓮笑着說道。

　　“你們可别羨慕我，我人品好運氣好，才交到了這麼好的朋友。
”幼婷一臉的小得意。

　　包了幾個餃子之後，幼婷又開了口，“到底包什麼特殊的餡兒啊？
你們覺得我的主意不好，那也給點意見呀！
”

　　陳翠紅說道：“這麼多人，要包兩三百個餃子呢！
一個特殊餡兒，是不是太少了。
不如，每個人都弄一個吧！
看自己包的特殊餡兒會被誰吃到。
”

　　“好呀！
”幼婷第一個響應，“我的就包辣椒餡兒啦！
”

　　阿哲說道：“那我的要放花生和瓜子，香香的。
”

　　江秀稱贊道：“好主意！
”

　　“姐，你呢？
”阿哲反問道。

　　江秀認真地想了想，“我放一顆酥糖吧，甜甜的。
”

　　陳翠紅笑着調侃阿哲道：“你們留意沒，阿哲隻有叫秀兒的時候，直接叫姐，其他幾個才帶着順序地叫大姐二姐四姐。
這親疏遠近，一目了然啊！
”

　　阿哲正想解釋，江芝蓮搶先說道：“阿哲小時候就是秀兒帶着的，他們親近，這不是很正常的嘛！
”

　　“阿哲剛來的時候，可是他大姐抱懷裡照顧着的！
”陳翠紅看向江婉，“是不是啊，婉兒？
”

　　江婉笑着說道：“那時候阿哲還太小了，沒什麼記憶呢！
後來我忙起來了，都是秀兒帶着的。
秀兒像媽似的照顧了這麼些年，阿哲不跟她親，還能跟你親啊！
”

　　陳翠紅笑了，“哎呦，婉兒你現在嘴巴也利索多了嘛！
”

　　江芝蓮：“人家現在好歹是服裝城的老闆呢，陳女士，你對我們幾個的認知，是不是得勤更新着點。
”

　　“得，你們姐妹幾個合起夥來欺負老娘我一個。
”陳翠紅瞥了悶葫蘆江大路一眼，“某些人還不知道替我說說話，跟個木頭一樣。
”

　　江大路愣了愣，“說我呢？
”

　　陳翠紅沒好氣道：“不說你，還有誰啊！
”

　　“快，打起來。
”江芝蓮起哄道：“我們也好看個熱鬧。
”

　　“滾蛋！
”陳翠紅哭笑不得。

　　電視裡唱到《外婆的澎湖灣》時，外面突然有人敲了幾下門。

　　“誰啊？
”陳翠紅放下手中包好的餃子，朝門口的方向望了一眼，“除夕晚上誰會過來啊？
”

　　拜年的話，最早也得從大年初一開始啊！

　　真是奇了怪了。

　　該不會是出什麼事兒了吧？

　　好不容易阖家團圓，一大家子高高興興地在一塊兒包餃子。

　　可千萬别出什麼幺蛾子！

　　江大路拍掉手上的面粉，站起身，說道：“我出去看看。
”

　　屋裡突然安靜下來，隻有電視機裡的旋律依舊，大家都屏息聽着外面的動靜。

　　過了片刻，江芝蓮聽到了江梅的聲音。

　　“是小姑？
”她愣了愣。

　　江婉點點頭，“我聽着也像。
”

　　緊跟着他們就看到江梅帶着兒子彭浩文走了進來。

　　“正好包餃子呢，一會兒你們一塊兒吃吧！
”江大路原本想說吃了再走，可是轉念一想，也許人家沒打算回去呢？

　　那這麼說，豈不是在趕人。

　　江梅看了桌上一眼，才包到一半，她挽起袖子，笑着說道：“我洗個手，跟你們一起包。
我包餃子包得可好了，擀皮擀得也好。
你們缺包餡兒的，還是缺擀皮的啊？
”

　　“擀面杖都用着呢，那你就包吧！
”江大路說道。

　　“成。
”江梅洗完手，走過桌前，二話不說就開始包了起來。

　　彭浩文坐在一邊，也不講話，沉默地看着電視。

　　這母子倆的情緒，瞧着都不怎麼高啊！

　　肯定是出什麼事兒了。

　　本來應該是江大路開口關心一下的，可他是個回避型的人格，不會主動問這種事兒。

　　陳翠紅想問吧，可又感覺好像不太合适。

　　畢竟之前跟小姑子挺不對付的，一開口問，一旦哪句話說得不合适了，哪個詞兒用的不對了，很容易讓對方誤會是要趕人走。

　　大過年的，都登門了，肯定不能再趕人啊！

　　何況江梅還是江家的人，是江家的小閨女，是江大路的親妹妹。

　　所以陳翠紅左思右想之下，最後啥都沒有說。

　　她忍住了她的那張嘴！

　　可是一直這樣也不是個事兒，感覺除夕夜的美好氣氛，都被打破了。

　　得趕緊把好情緒找回來。

　　既然沒人主事，那就隻能她來開這個口了。

　　江芝蓮看向弟弟，差使道：“阿哲，你去給小姑和表哥，倒兩杯茶來。

　　“好！
”阿哲說着站起身，麻利地沖了兩杯茶，分别放到了彭浩文和江梅的手邊。

　　江芝蓮：“小姑，你先喝點茶暖暖吧！
”

　　問問題之前，還是得必要地寒暄一下，預熱一下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