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我做不了。
”高豐收想也沒想,直接而果斷地拒絕了陳香的這個要求。
是的,陳香對他永遠隻有要求,而不是提議。
商量什麼的,就更少了。
而之前他對她的,請求也好,要求也罷。
總之她想讓他做的一切事情,他幾乎都沒有拒絕過,更沒有反抗過。
但讓他接管經營從江芝蓮手中搶來的飯館,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陳香再強迫他也沒有用。
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
永遠也做不到。
陳香了解高豐收,知道他會拒絕。
所以他的回複,隻是讓她淡淡地笑了一下。
“老高,你在素食館跟着江芝蓮也幹過不短的時間,她的手藝和配方,你應該非常了解。
”
陳香不急不緩地說道:“接下這個館子之後,你就做在素食館的時候做的那些菜!
也不用改良太多,照樣做就行。
”
高豐收不可置信地看向陳香,因為過于驚訝,他張了張嘴,竟一個字也沒能吐出來。
這是讓他抄襲複制出第二家素食館嗎?
把小江的火鍋館弄成如今這樣,難道她還不知足嗎?
這樣還不夠解氣,不夠解恨嗎?
!
到底要做到何種程度才可以啊!
陳香的話還沒有說完,她這幾天已經做好了全部的計劃,裡裡外外的,幾乎無一疏漏。
“江芝蓮在哪裡進貨,選食材的習慣和标準是什麼,你肯定都清楚。
”陳香嗓音沉冷,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你就當自己還在素食館,照樣做就可以了。
不過,你可以在此基礎上,再配合碗碗香的特色,加點葷菜,這樣效果肯定更好。
如果你專心經營,沒準會比現在的素食館和碗碗香做得還好。
”
高豐收進行着激烈的思想鬥争。
他低垂着腦袋,把無法控制的表情掩藏了起來。
陳香掃了他一眼,繼續道:“進貨渠道的問題,你不用操心。
比如供哥的貨,還有林香菌菇房裡的菇子,我都可以拿到。
我跟他們都有些老交情,我親自過去溝通,這些都不是問題。
無論你有什麼困難,我都能幫你掃除障礙。
”
高豐收緩緩擡起頭,艱難地說道:“我做不了。
”
這種缺德敗品的事情,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即使是為了心愛的女人,也不行。
底線問題,他無法選擇妥協。
陳香像是沒有聽到高豐收的拒絕一樣,顧自說完了自己想說的話。
“老高,你不用有什麼心理負擔,我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雖然那天你喝醉了之後提到了火鍋,但也沒有說得太具體。
不過是提了點粗淺的想法,給了我一點兒靈感而已。
”
她說着走到高豐收面前,“同心鍋是我想出來的,無論江芝蓮說别的地方怎麼樣,還有古代的時候就怎麼樣了,這些都跟我都沒有關系。
反正在大灣縣,這就是我的首創!
是我興起的潮流!
”
高豐收搖了搖頭,并不認可這種說法。
“你當真不幹嗎?
”陳香逼視着高豐收,“老高,你一輩子都想呆在後廚給别人打工嗎?
身為一個男人,你不想幹出自己的一番事業嗎?
”
高豐收低聲道:“在後廚當一輩子廚子,沒什麼不好。
做一個好廚師,也是很好的事業。
”
陳香輕嗤一聲,“沒出息!
”
“而且……”高豐收頓了頓,看着陳香的雙眼認真道:“我認為,在碗碗香當後廚,給你打工,跟你一起努力經營好碗碗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
他站在江芝蓮的火鍋館裡,四下望了望,随後自嘲地笑道:“你把這裡變成碗碗香分店,由我來經營,我不還是為你打工嗎?
按照你的邏輯,我依舊沒有建立我獨立的事業啊……難道不是嗎?
”
“你不要跟我摳字眼!
”陳香顯出一絲不耐煩,“你說什麼都不幹,是吧?
”
高豐收還是那句話,“我幹不了。
”
“行!
”陳香把手輕輕地撫在小腹上,輕飄飄地問了一句,“為了孩子,也幹不了?
”
“……”高豐收腦袋裡面嗡一聲響,反應了半天才明白陳香這句話的意思,“孩子?
你有孩子了?
是我的?
”
“是不是你的,你不知道?
”陳香眯了眯眼,“我天天都跟你在一起,還能懷上别人的孩子嗎?
”
高豐收視線下移,落在陳香的小腹上,不知該喜該悲。
他喜歡小孩子,無論是閨女還是兒子,他都會愛護他們長大。
可是現在這孩子成為了陳香威脅他的工具和砝碼,這讓人太難受了。
“我歲數不小了,本來就不太想要這個孩子。
”陳香緩緩說道:“可是如果你用心盡力地好好幹活,我可以為你生下這個孩子。
”
“你的意思是……”高豐收深吸一口氣,艱難地開了口,“如果我不接手這家店,我們的孩子,你就不要了?
”
“這麼點小事情你都承擔不了,我怎麼能放心要這個孩子呢?
”陳香冷冷道:“我不想讓孩子有個窩囊廢父親。
”
高豐收極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耳邊一片嘈雜,視野裡往來穿梭的人正在随意地搬運他人的物品。
如此舉動,跟強盜有什麼不同?
!
陳香這樣殘忍、冷酷的威脅,跟小人又有何本質上的差異?
!
“現在實行計劃生育,去正規醫院打掉孩子是很方便的事情,也沒有太大的危險。
”
陳香做出無比體貼的樣子,柔聲說道:“老高,我不是要強迫你做什麼,我把選擇的權力交給你。
你可以考慮幾天,怎麼樣我都行,我都無所謂。
”
高豐收感到悲哀至極。
怎麼樣都無所謂嗎?
陳香這是把他拿捏地死死的啊!
她太了解他了,幾乎是看透了他。
“整個店面我都要重新裝修。
”陳香指着南邊牆上的畫,指揮道:“來個人把這些亂七八糟的畫都拿掉!
”
有人領了指令走過去,三下五除二就把這幅貼了多年的畫撕下來,扔到了地上。
畫是用漿糊黏上去的,畫扯下來之後,牆面上還殘留了很多斑斑點點的印記。
“香姐,一會兒我就找人重新刷牆,一天時間就能把所有牆面收拾幹淨。
回頭你想怎麼布置,都方便。
”剛才撕畫的綠豆眼小夥子跟陳香保證道。
陳香點點頭,“行,你抓緊時間弄。
”
綠豆眼胸有成竹地拍拍胸脯,“交給我,絕對沒有問題!
”
江芝蓮和孟青趕過來的時候,陳翠紅和張勻屛經理也剛剛才到。
“小張去了澡堂子,我在澡堂子外面等了他老半天。
”陳翠紅不滿地向江芝蓮吐槽道:“一個大男人洗個澡那麼磨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在裡面繡花呢!
”
張勻屛無奈苦笑,“我剛進去洗了不到五分鐘,你就找過來了。
前後加起來我洗了還不到半個小時,好不容易有時間去一次澡堂子,你看你催的,澡堂子的老闆都該以為咱倆有啥奇怪的關系了!
”
“我呸!
”陳翠紅朝對面的火鍋館一指,憤然道:“咱們的店都要被人搶走了,我能不着急嘛!
”
張勻屛猛地一愣,意識到什麼問題,他的表情猛然間冷了下來。
“趕緊去看看!
”江芝蓮率先過了街,快步向火鍋館走去。
張勻屛有某種強烈的預感,他飛奔起來,從江芝蓮身邊風也似的跑過。
來到門前一看,整個人頓時呆住了。
他守護了多年的畫,成了一地的廢紙。
南邊牆上的空白,讓他的心也跟着空蕩了起來。
“陳香!
你到底在幹什麼?
!
”在看到店内情形的那一刻,江芝蓮血沖頭頂,暴跳如雷,瞬間産生了要當場撕碎陳香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