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嬸說着左右看了看,見沒人經過,又繼續說道:“我真沒想到,孟青會做出這麼缺德的事兒。
那個女同學現在還怎麼繼續念書啊?
這不把人家的前途給耽誤了嘛!
”
小趙略思片刻,謹慎地問道:“你能确定孟青跟那個女同學有戀愛關系嗎?
”
“你這人。
”方嬸直直地看向小趙,“都下來做調查了,怎麼還問這種白癡的問題啊!
”
“……”小趙的嘴角抽了抽。
如果程哥負責給這位大嬸問話,不知道她還敢不敢說這是白癡問題。
看來以後做調查,還是得向程哥學習,搞得嚴厲一點,擺擺調查小組成員的架子。
要不然像他這樣笑呵呵的,根本唬不住人。
感覺對方都不是很重視他的問題。
哎,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他還是嫩了點,經驗太少。
“你隻聽了女同學一方的說法吧?
如果她說了謊話呢?
”小趙搓了搓自己的下巴,“萬一是冤枉了小孟同學呢?
”
“冤枉啥呀!
”方嬸語氣肯定道:“孟青一直沒露面不見人,這不明擺着是躲起來了嘛!
躲起來什麼意思?
覺得丢臉,害怕了呗!
把倆朋友弄到家裡,怕他爹娘受刺激。
這誰還看不懂啊!
”
“這也不一定……”小趙的話還沒講完,就被方嬸強勢地打斷了。
她一臉看傻子的樣子,對小趙說道:“你這個調查員是不是剛當的啊,腦子怎麼這麼不好使呢!
”
小趙:“……”
“我說了半天,可着你都沒聽懂是吧!
”方嬸嫌棄地瞥了小趙一眼,“你動動腦子,想一想!
如果孟青沒做過這種事兒,能不出來解釋嗎?
蓮娃那個得理不饒人的丫頭,能老老實實地呆着,讓大家這麼議論嗎?
”
小趙還是那句話,“這些都是猜測,不能當做證據,什麼都不一定,你講的還是沒有信服力。
”
“你這腦子啊,真是個榆木疙瘩。
”方嬸甩了甩袖子,都懶得跟這麼笨的調查員講話了。
轉身想走的時候,她覺得話還說利索,有點不痛快,便停住腳,醞釀了一下,耐下心來又開口說道:“這麼試想一下吧,假如是你被冤枉了。
我領個小姑娘,說她壞了你的娃,然後被你抛棄了。
你會怎麼反應?
”
“我……”小趙想了想,“我應該會跟大家解釋,沒做過的事兒,不可能承認的。
”
“這不就得了,正常人肯定會說自己沒做過,不會躲起來不見人,不會什麼都不講。
”方嬸越說越覺得自己講得有道理。
孟青這次一定是做了虧心事,而且蓮娃也知道了,要不然不可能兩個人同時不露面做解釋。
“好的,我了解了,謝謝你的配合啊!
”小趙說着從挎包裡拿出巴掌大的記事本,随意地寫了幾句話。
“調查清楚了,一定要好好地給孟青一點教訓。
要不然以後還得禍禍别家的姑娘,他條件好,會有很多好女孩上當受騙的!
”
方嬸不忿道:“好好的女學生,瞧瞧這碰到的都是什麼事兒!
以後可怎麼辦!
你們這些男的,是不會懂這些的,都隻顧着自己高興,沒幾個好玩意兒。
”
“……”小趙無端地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到最後,他都覺得方嬸的話一切都是猜測,沒有實打實的根據。
三天下來,兩個調查員幾乎走遍了附近的幾個村子,把認識孟青的人,幾乎都問了一遍。
程哥和小趙回到大灣縣的旅館開碰頭會,互相交換了一下調查結果。
他們要寫一份報告交給教育監察部門,還要拿給孟青的學校。
然而,問題出現了。
程哥和小趙的意見并不一緻。
他們讨論了一會兒,決定還是得把當事人叫過來,親自聽一下他們各自的說法。
人很快就找到了。
可是并沒有問出什麼有價值的内容。
杜漫漫的說法是,孟青糟蹋了她,她現在懷了孟青的孩子。
問她想要什麼樣的結果,她說讓孟青退學,娶她。
就這麼簡單。
而孟青來了就隻說了三句話。
“我跟杜漫漫沒有任何關系。
”
“她有沒有懷孕我不清楚,但她絕無可能懷上我的孩子。
”
“你們做調查需要證據,而不是猜測。
”
程哥和小趙很頭大,他們連夜趕了個報告出來,因為留給他們做調查的時間就剩最後一天了。
他們最終的書面報告上,沒有明确的結論,隻把各方的說法,和各種可能性闡述了一遍。
報告加急寄回了京城,寄件的當天,他們還給領導打了電話,彙報了一下工作。
本以為調查工作就這麼結束了呢,可是領導讓他們先不要回來,繼續在大灣縣待命。
“咱們還留在這裡能做什麼啊?
”打完電話,回旅館的路上,小趙十分困惑地說道。
程哥淡定地搖頭,“不清楚。
”
“這都快要過年了,還不放人回去,我爸媽在家肯定都等着急了!
”小趙是個極其孝順的兒子,往年過春節的時候,無論人在哪兒,他都會趕回去陪伴父母。
過年團聚對他們家人來說,是最大的一件事。
可是眼下看這情況,很可能要趕不及回去了。
程哥單手插兜,另一隻手抓着扣不嚴實的大衣領口,淡聲說道:“離過年還有一個禮拜。
”
言外之意是,不用着急,急也沒有用。
小趙長歎一聲,悠悠道:“要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過年了,早知道多帶點衣服和書過來了。
”
他念念叨叨了一路,程哥也不覺得煩,身邊有個話痨,不會顯得太過孤寂。
三天之後,江芝蓮在素食館收到了一封信。
收信地址上寫的是素食館,不過收信人是孟青。
這封信也不是郵遞員送過來的,而是一個捎信的人。
這人把信送到江芝蓮手上之後,就走了,沒有特别說明什麼。
因為是給孟青的信,她就沒有拆開來看。
午飯的點,郭紅和杜漫漫又來了。
江芝蓮輕勾唇角,走過去親自給他們點餐。
“收到消息了?
”郭紅擡眸打量着江芝蓮的表情。
“什麼消息?
”江芝蓮不動聲色地反問。
“難道信還沒送過來?
”郭紅看了眼挂在牆上的表,納悶道:“不是說上午就能送到嗎?
”
杜漫漫往櫃台的方向看了一眼,直截了當地問江芝蓮:“你收沒收到一封信?
”
“我的信沒有,倒是有一封給孟青的信。
”江芝蓮淡聲回道。
“那就對了。
”郭紅的表情松了松,“你現在看看去吧!
”
江芝蓮嗤笑一聲,“給孟青的信,我為什麼要看?
再說,這跟你又有什麼關系啊!
大嬸,你管得也太寬了吧!
”
“……”郭紅的嘴角抽了抽,随即很快又揚起了唇角,“愛看不看,晚點再看也好,反正也不是什麼好消息。
看之前記得準備好手帕,省得哭鼻子找不到東西擦眼淚。
”
“我真是謝謝你的提醒哦!
”江芝蓮翻了個白眼,頓了頓,找回職業的态度,微笑着問道:“兩位客人,請問你們需要點什麼菜?
”
郭紅剛要開口,便看到恰好走進大門的孟青。
她眉頭一揚,頓時陰陽怪氣地開口說道:“哎呦,說曹操曹操到。
這不是小孟同學嘛!
”
江芝蓮朝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的确是孟青來了。
既然郭紅和杜漫漫這麼想觀賞她和孟青看信時候的表情,那就遂了她們的心願吧!
“滿月,你來給這桌客人點餐。
”江芝蓮安排好之後,把孟青拉到前台看信去了。
孟青來得也是巧,真的是毫無目的,純粹是路過進來看一眼,順便吃個午飯。
“你來開吧!
”江芝蓮把信遞給孟青。
孟青掃了眼信封,直接撕開了封口。
他拿出信,展開。
兩人頭挨着頭,齊齊地看過去。
廢話一堆,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孟青被京城大學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