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今晚就讓你爸爸帶你去截肢
陸予墨下樓的時候,聽見的就是許薇的那句“媽媽屋子裡還有棒球棍和雞毛撣子。
”。
許薇已經拿了藥罐從家裡離開了。
他的視線落在傅枝身上,莫名有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心虛。
“你把門卡給周婷婷了。
”
傅枝擰着眉,語氣是那種很肯定的。
她看人的眼神沒什麼波瀾,陸予墨就是能感覺到她的不開心,心裡有那麼點不自在。
他捏了捏手心,視線從小姑娘的臉上掃過,不知道凝落在哪一點,“我沒有給她卡。
”
陸予墨有一米八多的身高,這會兒又踩在台階上,傅枝在他面前顯得格外的瘦小,連他胸口處都不及。
傅枝便擡頭看他,一字一頓道:“可周婷婷去研究院了。
”
陸予墨這才敢對上傅枝的視線,開口就是否決:“這不可能!
她絕對不可能去研究院!
”
“所以呢?
”傅枝便問他:“還是我在污蔑她?
”
“我不是這個意思。
”
如果是平日裡,陸予墨也不可能這麼肯定,但這次不一樣。
他為了維護脆弱不堪一折的腿,為了維護他随時随地消散的愛情。
親自把門卡扔到了學校的觀景池塘裡。
池塘裡水深2-3米,門卡沉下去,怎麼往上撈?
況且他都單方面和周婷婷說好了,誰都不去。
周婷婷最後也同意為了他的兩條腿放棄夢想。
陸予墨知道扔卡這事理虧,但這種類似于“婆媳”矛盾,他真的沒有别的辦法處理了。
也不敢擡頭看傅枝,好半晌,支支吾吾道:“反正她不可能去,肯定是你搞錯了!
”
*
虞城醫院。
許薇到重病監護室的時候,陸初婉和白瑤正陪在陸老太太身邊。
陸老太太人到老年,身體狀況本就大不如前,再加上心髒病的緣故,短短幾天不見,整個人就消瘦了一圈。
“媽,藥我給您帶來了。
還有,景清今晚要在公司加班,明天才能來醫院裡陪您。
”許薇從包裡把瓷瓶拿出來放到了桌邊。
從始至終,就跟看不見白瑤和陸初婉一樣,坐在了另一邊,連聲招呼也不打。
陸老太太的目光從藥罐上移開,扯了扯被角,質問許薇,“我聽說婉婉演講比賽的時候,傅枝給她的裙子扯壞了?
”
陸老太太不喜歡傅枝,是因為這個孫女的身份卑賤,除了好看,實在沒辦法和陸初婉一樣給她長臉。
所以在白瑤添油加醋把英語比賽上的事情和她說了之後,她心裡的這股氣一直壓着。
聽到這話,許薇先是怔了一下,随後略提了音量道:“媽,您這是從哪裡聽來的胡言狗語?
什麼枝枝扯壞了婉婉的裙子?
要不是她非要搶枝枝的東西,裙子怎麼會因為尺碼不合适崩壞了?
!
”
許薇冷不防從椅子上站起來,硬是給陸老太太下了個哆嗦,她身邊的白瑤脾氣就更大了,“你還好意思說,但凡你給兩個孩子準備一樣貴重的禮服,乃至于給你侄女的更好些,公平些,能有比賽場上的那些糟心事嗎?
穿那麼好學習還不是不行!
”
頓了頓,對着陸初婉抱怨道:“來,好好看看你二伯母,虧你還跟我說别和她置氣,你看看她的态度,不就是把你當軟柿子捏呢?
”
陸初婉平日裡對許薇客客氣氣的态度,白瑤就上火。
對着個腦子拎不清楚的親戚,有什麼好客氣的?
白瑤這麼一說,陸初婉也想到昨天許薇逼着她換裙子的事情了。
隻是一條不入萬的手工禮服,她又不是賠不起,但許薇偏當着那麼多同學的面讓她下不來台。
陸初婉從小就是被嬌慣着長大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陸初婉将頭别到了一邊。
許薇知道,侄女在等她去哄。
于是把包包一拎,事關女兒,鼓足勇氣對着老太太道:“枝枝是個好孩子,做不出惡毒别人的事情!
您還吃着她送的保健品,您不能随意揣測她!
”
“别說枝枝是口語比賽的第一名,她就是什麼也不是我也要把最好的都給她!
”說着,許薇的視線就又落在白瑤身上,很氣道:“絕交!
永久性絕交!
”
她根本沒有哄陸初婉的意思。
甚至因為傅枝的關系,在心裡也和侄女劃清了界限。
陸初婉臉上的淡然僵住了。
許薇從病房裡離開。
白瑤告狀:“媽你看看她,傅枝是給她下降頭了吧?
她現在都學會和我這個當大嫂的頂嘴了!
”
陸老太太沒接話,好半晌,忽然道:“傅枝這次口語比賽得了第一名?
”
老太太知道傅枝這種窮酸學生來他們陸家就是占便宜的,白瑤沒和她說傅枝的成績,不過以她在小鎮上接受那種教育水平,冷不防聽見許薇說她能夠得獎,是老太太一直都沒想通的一點。
陸初婉心口一緊,半晌,輕聲道:“傅枝的事情我不清楚。
不過她原本是要和我在一個班裡學習的,隻是我們班主任說她考試作弊,影響太惡劣了,就把她趕去了二十一班。
”
這樣啊。
陸老太太嘴角一憋,血壓又升高了。
她伸手扯過桌子上的瓷瓶,打開,趕在陸初婉制止前塞了一顆到嘴裡。
淡淡的甜香味在唇齒間散開,很快就驅散了老太太嘴裡的苦澀。
*
陸予墨心态崩了。
原因是,傅枝下午,特地從手機裡播放出來的,杜旻說周婷婷拿着門卡去研究院的語音。
語音一結束,她就輕飄飄的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有很失望的意味在裡面。
陸予墨知道他百口莫辯了。
把門摔上,已經是晚上七點了,他心裡貓抓一樣難受。
都來不及想為什麼傅枝會有杜旻的微信,也不知道怎麼面對周婷婷。
隻看着微信上傅枝兩個字,愧疚就鋪天蓋地的席卷。
“你在嗎?
”
好半晌,他發了一條消息給到傅枝的手機裡。
等了三分鐘,那頭也沒人回複。
于是便換了套說辭,“我聽說你喜歡喝奶茶,我請你喝奶茶吧?
”
沒人理。
“說句話?
”
沒人理。
“一會兒出去玩?
”
還是沒人理。
逐漸喪失理智前,陸予墨又心平氣和的發了二十來條消息,從情真意切的解釋,到最後傅枝不回消息他的崩潰。
再到最後顔面盡失後突如其來的小脾氣,“你是不是差不多氣也該消了?
我解釋的還不夠清楚嗎?
我說了我沒有,你到底哪裡不舒服你和我直說好嗎?
”
“你不信我?
”
“行,你愛咋咋,你愛信不信!
”
“别哭着和我說你知道我是無辜的了,到時候我就讓爸給你腿敲斷都不會原諒你!
”
微信消停了。
又過了十分鐘,傅枝洗完澡從浴室出來。
看見陸予墨一個人刷過來的99+消息。
應該是被傅枝那句打斷腿刺激到了,他發來的消息透漏着一股濃濃的要帶着傅枝去截肢的既視感。
傅枝懂了。
截了個圖,随手把圖片發到了“相親相愛一家人”,然後解釋道,“手滑。
”
并沒有撤回消息的意思。
“叮咚——叮咚——叮咚——”
微信提示音接二連三的響起。
陸予墨捏着杯子的手一緊。
不行,還不能看,得讓傅枝意識到事态的嚴重性!
得讓她也嘗試一下冷暴力!
想法産生沒有多久,很快,許薇的微信電話就打過來了,女人氣的聲音都是抖得,“陸予墨,今晚就讓你爸爸帶你去截肢!
”
陸予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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