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機械獸好像在害羞3
傅朝被歐陽家的族老和教官帶到了中央的監控室内。
歐陽琛去到後,第一反應就是把虎嘯山外十來米處的監控打開。
歐陽家本家訓練的場地是比較大的,連占了幾座山頭。
但對于一直生活在這裡的教官而言,他們光是看附近的樹木就能看判斷出傅枝一行人所在的地理位置。
因此還沒等歐陽琛開口和傅朝介紹,歐陽玺便立即變了臉色,聲音拔高了一個調,不可置信的喊道:“這不是虎嘯山?
!
”
“你竟然讓我手底下的學員去虎嘯山加練?
!
”
也不怪乎歐陽玺有這麼大的反應。
畢竟歐陽家的禁地就是虎嘯山的中央處,那裡危險系數極高。
這要是傅枝他們因為加練有個什麼好歹的,别說歐陽琛難辭其咎,就是他和歐陽奉長老,隻怕都沒辦法跟旁系那邊解釋!
“玺教官反應太大了。
”
歐陽琛不以為意的解釋道:“雖說是去虎嘯山加練,可我也叮囑了他們,不許往山裡走!
”
“這是叮囑的事情嗎?
他們不是本家子弟,不懂虎嘯山危險,若是亂跑亂闖,出了事情,這後果是你我能夠承受的嗎?
!
”關乎人命和他身上責任的事情,歐陽玺氣到臉紅脖子粗。
他尚且如此,又何況是歐陽奉,當下就找負責監控的工作人員道,“你來,調一下這附近的監控!
找一下傅枝!
”
工作人員盡職盡責,完全聽從指揮做事找人。
然而。
挨近虎嘯山外圍四周的場地,沒人。
靠近虎嘯山淺處山林的場地,沒人。
本家其它七十二所訓練場,依舊沒人!
無數的實時監控被調出,包括一行人宿舍樓道的監控,都不見一個人影子!
“傅總不用闆着臉,都是群孩子,在旁系呼風喚雨的,來了本家受罰,多半是不服氣,避開了監控,跑到了别的地方偷奸耍滑去了!
”
歐陽靖站在監控室内笑眯眯地打圓場。
偷奸耍滑确實是傅枝能做出來的事情。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歐陽奉和傅朝沒有注意到在最初,歐陽靖表情僵硬的瞬間。
要說這裡面沒點事情,正經人誰能信?
誰敢信?
!
眼見着實時的監控視頻裡,一批的旁系子弟連個臉都不露,越往下找,歐陽奉的心底就越沉!
現在距離中午一點隻剩下十分鐘,傅枝早上五點就離開了寝室,因為通訊設備被收起來,不能打電話,相隔了這麼久還不能見到人,傅朝心裡的耐心都流盡了。
擡手,指着虎嘯山的實時監控,“往回給我調,從早六點的視頻給我調!
”
——
另一邊。
傅枝的心髒都要被身後的一幕吓到驟停。
在岔路口分開的機械獸們,遽然組成了一批強大又無所畏懼的機械獸軍團,帶着勢不可擋的,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從遠處呼嘯而來。
漫山遍野的鼠叫“吱吱”聲響徹雲霄,卻也蓋不過歐陽糯一個人扯嗓子嚎叫出的,被吓到哭泣的顫音。
傅枝的小腿也有些酸軟無力,不知道是怕的還是累的。
身後是還有二十來分鐘就能沖出山林的小路,歐陽家的教官靠不住,想讓她死,但隻要出了山,靠近山下,就能找到停車場内聽着的車子得以自救。
可二十分鐘,能不能跑赢這些機械獸先一步去到車邊,這對傅枝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日頭已經升了起來,山林裡的溫度逐漸上浮。
炎熱的天氣下,傅枝看着面前的獸群,擦了擦額頭的汗。
超過了正常溫度的環境裡,很容易讓人思緒延緩,心浮氣躁。
但這樣危險的情況下,同傅枝蹿到了一個路口的幾個學員都不能做出任何決定。
他們正是懵懂的歲數,溫室裡的花朵,第一次見識到社會的毒打,人心的險惡。
傅枝的視線從身邊的五個少年臉上掃過。
機械獸距離他們越來越近,傅枝必須要做一個抉擇。
關于如何存活下去的抉擇。
“再一起逃,誰也活不了,”傅枝知道這個抉擇出來,或許有人會死,但是她也沒别的辦法,當機立斷道:“分開跑,山下停車場碰面!
”
“跑!
”
話落,先一步如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
包括傅枝在内的七個人,分别蹿向了不同的方向,不過,殊途同歸。
傅枝跑的是一條曲線,已經盡力把直通山下的活路給到了歐陽糯。
先前出了什麼情況,為什麼這些機械獸隻追他們一行人傅枝不清楚。
但是現在,按照她的推斷,這都在這群機械獸面前分批跑了。
總該毫無問題了吧?
但是當傅枝繞弧形跑的時候,就一直感覺到有種冰涼的,黏稠的那種危險如影随形。
那種感覺,就像是這群機械獸都在……盯着着她一樣,讓她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又覺得,事不至此,她和機械獸無冤無仇,機械獸這種編碼攻擊人類的程序,并不是特指的某個人。
就在傅枝預測的檔口,果不其然,如她先前所猜想的。
下一刻就有學員因為太菜,太緊張,體力跟不上速度,在機械獸大批湧入的同時,一腳踩空,“啪叽——”一聲,直接摔在地上!
“唔……”少年似乎崴到了腳,疼到額頭冒汗,無法站立,隻能停在原地抽搐着身子冒冷汗。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獸群距離他不過百米的距離。
傅枝聽見聲音,回眸看了眼,作為醫者來說,生命從她眼前消散,她于心不忍,可從她個人的情況出發,她打不過一群的機械獸,自然也就沒辦法在這個時候救人,還會把自己也搭進去。
她捏了捏手心,就連崴了腳的少年,也覺得他要沒了。
獸群離他越來越近。
五十米,四十米,二十米,十米……
緊緊閉住眼睛的少年捂着頭,等待着這緻命一擊。
然而,傅枝的視線裡,原本隻距離少年十米的獸群,遽然轉了個方向,刹那便拉開了和少年的距離。
三十米,六十米,一百米……
遲遲未能等到獸群的少年聽見獸群的腳步聲離他越來越遠。
少年:“?
?
?
”
少年緩緩睜眼,透過捂着眼睛的指縫觀看這個世界。
百來隻機械獸對他熟視無睹,直奔前方,目不斜視。
少年松了口氣,傅枝也松了口氣,畢竟同期的學員撿回了一條命,傅枝覺得他姑且是安全的。
包括歐陽北和歐陽糯,他們所逃亡的方向,并沒有一隻機械獸往上追。
傅枝覺得挺好。
歐陽北他們覺得更好,發現機械獸沒有對他們窮追猛打,一蹦三尺高,沖着那個藍天,沖着那個白雲擺pose,“耶斯!
”
傅枝前一秒是真為他們感到開心啊。
直到下一秒,她看見除了那個崴腳的在摸着脖子前面的佛像神神叨叨的謝天謝地謝父母,其他五個人,依次一蹦三尺高。
傅枝内心雀躍激動覺得她可以跟團蹦一下。
然後她就意識到。
隊伍裡加上她一共才七個人。
六個人都安全了,那小倒黴蛋不就是她了?
傅枝臉上的表情凝固。
大抵人和獸的喜悲并不相通。
擺着蛇尾的機械獸們卻快樂的不行,歡呼,“吱吱~!
”枝枝枝枝!
我們來啦!
傅枝:“……”
你們走!
傅枝大概是明白了,這群獸有多不要臉,合着是想獸多欺負人少,抓着她一個人往死錘呢。
傅枝沒這麼嘔過,眼眶都氣紅了,想着要不拼了吧,又怕死的不行。
轉過身一邊跑一邊擺弄她的手表和電腦,打電話,“爸!
歐陽琛找一群機械獸打我!
”
傅枝同傅朝喊的那是一個委屈。
她都要跑斷腿了,還想着這委屈她受得不明不白,要找她爸說一下臨終委屈。
但山裡的信号确實不行。
傅朝接到電話,也就聽見一聲模糊的哽咽。
不過可以确定的是,這聲音是他閨女傳來的。
不等他再問詳細的地址,下一秒,就因為地帶的關系,傅枝的手機信号不好,自動挂線。
他心口一慌,立即上手劃分區域,“虎嘯山,給我調中央處的監控!
”
實際上,在傅朝說這話之前,歐陽奉就已經讓人調視頻了。
隻不過,禁地深處磁場特殊,實在沒辦法看見清晰視頻,隻能通過設備看見一片灰色的雪花。
工作人員說,虎嘯山早上七八點左右,電路不穩,看不見今早上的情況,不知道傅枝他們有沒有溜進去。
可禁地的外圍偏内,實時監控十分清晰。
放在林間樹木上的,是各種微型的針孔攝像頭,十年如一日的觀看禁地内外的情況,甄别異常。
歐陽琛有些緊張,歐陽靖卻沒什麼波瀾,覺得傅枝都死了,便沒拒絕,讓工作人員把視頻往裡切了切。
虎嘯山的外圍偏内,最先出現的是歐陽雅一行人,她們似乎是遇到了什麼問題,歐陽雅正在彎腰,給一身是血的教官包紮。
周遭都是一些老教官,并沒有傅枝的影子。
歐陽奉眉眼一沉,已經預計到禁地内出了事情。
“我們歐陽家的禁地,派了重兵把守,不可能讓新學員溜進去,就是我義女歐陽雅,那也是為了執行任務而進去的。
”
歐陽靖說的信誓旦旦。
下一秒,就聽見監控内,忽然爆發出了一陣驚恐的呼叫,“雅雅姐,救救我!
”
聲音很熟悉,内容卻又很驚恐。
歐陽奉和傅朝順着監控的方向看過去。
臉上不知道何時沾了灰的傅枝,氣喘籲籲地從遠處跑到視頻可在的範圍内。
因為監控範圍小,他們目前隻能看見一個額頭上帶着細密汗意的傅枝。
而傅枝一進來,衆人就把視線鎖定在了她身上。
她叫的實在太過親切。
即便臉蛋都髒兮兮了,還是像個小仙女兒一樣,騰着雲,駕着霧,笑彎了一雙杏眼,宛如林中的小鹿一般,依賴的看着歐陽雅。
歐陽雅:“?
?
?
”
歐陽雅懵逼擡頭,看着完好無損站在她二三十米遠處的傅枝。
不明白她怎麼還活着,語氣都變了,帶着那種震驚的,疑惑的調調道:“傅枝?
!
”
“嗯呐!
”傅枝眼眸的笑意更明顯了,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樣子,好似最喜歡歐陽雅的小迷妹,分分鐘上前,輕輕推開了圍在四周的教官,站在了人群中央。
說是輕輕,也是因為她和歐陽雅叫出彼此名字的那一刹,都太過自然和震驚,讓這群教官覺得,兩個人是認識的,甚至交好的。
他們沒有注意到,傅枝眼底的深沉和怒意。
甚至說,他們根本不在意,因為傅枝也不過一個a級的小學員,即便是對歐陽雅有仇怨,難不成還能當着他們這麼多教官的面動手嗎?
教官這麼想,歐陽雅當然也不例外。
然後,就在他們自信實力的一刹那,站在歐陽雅面前的傅枝快速出手,一把将人手裡的手術刀奪過,五指成爪,捏住歐陽雅要反抗的手腕,手術刀再向上一擡,就抵住了歐陽雅的脖子。
這一狀況來的太過突然,手術刀直接就在歐陽雅的脖子上滑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可見傅枝用了多大的力道!
“你做什麼?
!
放開我們小姐!
”四周的教官回神,目眦欲裂,試圖一步沖上前救人。
“都不許動!
”傅枝手裡的手術刀更用力了,直到歐陽雅的眼眶蒙上一層霧氣,一個勁的喊疼,一群教官這才注意到事态的嚴重性,停了動作。
“往後退,不然,她就得死!
”傅枝壓着歐陽雅,聲色俱厲,面色如水。
“好好好,我們後退!
你不要輕舉妄動!
有什麼我們都可以商量!
”
“傅枝,你瘋了!
我不招你不惹你,你敢動我,不可能活着走出歐陽家的!
”歐陽雅是被脖子上的手術刀吓紅了眼,一個勁的深呼吸,試圖讓脖子回縮,離傅枝手裡的刀刃遠一點。
“無冤無仇?
”傅枝嗤了聲,一把掰過歐陽雅的腦袋,正對着她來時的那條小路。
那裡塵土飛揚,野獸嘶吼,席卷着破壞,一路向他們飛緻。
“若不是你,歐陽琛一個小教官,敢帶我和旁系這麼多人來禁地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