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其實不是難過，隻是感慨。

　　他這一生，女人很多。

　　可叫他在意的很少。
棗棗當然是最要緊的那一個。
他喜歡她，在意她，願意叫她生育孩子。
叫她過的好。

　　哪怕她總是叫他做些一個皇帝不該做的事，他也甘之如饴，隻要她開心，那就都好。

　　甚至于她的小脾氣，他隻有喜歡的，沒有嫌棄的時候。

　　她不開心，她不好的時候，他也很不開心，很不好。

　　所以，進宮之後，他就叫棗棗成了貴人，一步步成了如今的貴妃。

　　可除了棗棗，還有皇後和李氏宋氏。

　　宋氏是第一個伺候他的女人，也為他生育過孩子，隻是一個死了，一個沒生下來。

　　四爺對宋氏，不是寵愛和感情，隻是對于第一個伺候他的女人的一種特殊對待。
可宋氏不争氣，揮霍了這一份特殊。

　　對于李氏，那是他最初寵愛過的女人，生了二阿哥，生了大格格，還小産了一個男孩子。

　　四爺當初，是寵愛過她的，他雖然沒有對比過，卻也知道，那與棗棗是不一樣的。

　　但是就算是不一樣，因為生育的功勞，他也個給了她尊貴的位份。

　　可李氏，心太大了。

　　最後，是皇後。

　　要說，他對皇後，才是最沒有男女之情的。

　　可皇後十幾歲就嫁給他，那是少年夫妻。

　　沒有感情，卻有很多羁絆。
何況他們之間，還生育過弘晖。

　　那個叫他曾很在意的孩子。

　　四爺漸漸閉上眼，抱着自己心愛的棗棗睡着了。

　　夢裡，他重回了大婚的時候。

　　那是春日，天氣很好。
鞭炮聲中，烏拉那拉氏的花轎進了宮。

　　阿哥所裡，四爺還是個光頭阿哥。
娶了福晉之後，才能出宮建府。

　　四爺倒是沒有太多喜悅，但是娶媳婦麼，總還是喜事吧。

　　那時候想着，福晉就是福晉，是與宋氏李氏不一樣的人。

　　四爺第一次在帳子裡見着一身大紅色的福晉的時候，四爺想這以後就是與他共度一生的妻子了。

　　挑開了蓋頭，也是一張算是清秀的臉。

　　不及李氏的明豔，不及宋氏的精緻。

　　可因為年輕，也是很好看的。
四爺當時是這麼想的。

　　他與福晉喝了合卺酒，就算是正式成了夫妻。

　　最開始，四爺是想好好與福晉過日子的。

　　他給了福晉足夠的尊重，初一十五一定會來。
平時也不少來。

　　他也想福晉早日生下嫡子嫡女。
孩子麼，總是不嫌多的，福晉要是能生，十個八個也不嫌多。

　　可最先懷孕生産的，是宋氏。

　　隻是那孩子太過脆弱，很早就沒有了。

　　四爺那時候，絲毫不曾懷疑，他的哥哥們府上也有孩子沒有了的。

　　都是一落地沒幾天就沒了。

　　甚至，還有阿哥呢。

　　所以，他一個格格沒有了，他真的不曾懷疑。

　　後來的很多年裡，他會想到那時候的自己。

　　還是太年輕了。

　　他不知道，不光是阿哥會威脅福晉的地位，宋氏的寵愛也會叫福晉不安。

　　所以，她害死了那個孩子。

　　以及後來宋氏肚子裡的那一個。

　　宋氏不夠聰明，也太過軟弱。
明知有問題，也不敢說不敢提起。
才叫皇後肆無忌憚。

　　李氏就聰明的多，懷孕之後，就尋求庇護。

　　那時候，四爺也沒怎麼護着，可就算是若有若無的護着，也是保護了孩子的。

　　畢竟那時候的福晉也年輕，手段不夠毒辣，心性沒有後來的堅韌。

　　福晉是什麼時候變得肆無忌憚的？
是弘晖過世後。

　　那時候，她面上是悲傷的女人。
四爺對她也有憐惜和不忍。

　　可背後，她的狠毒已經是無人可擋了。

　　一次一次，一個一個，她害人似乎上了瘾。

　　進宮之後，四爺總算是斬斷了她的手腳。
可誰料，她還能這般害人呢？

　　四爺在夢裡，肆意暢遊。

　　又似乎回到了大婚那一夜。

　　那一夜，他其實記得不多了。
他隻記得，福晉的臉。

　　福晉與他說了什麼，他不記得了。

　　福晉如何伺候他他也不記得了。

　　這麼多年過去之後，他甚至還記得李氏或者宋氏一開始伺候他的時候的一些片段。

　　雖然，并不是因為懷念。
隻是還記得而已。

　　可皇後呢……

　　皇後還是福晉的時候，那些事卻都模糊不清了。

　　四爺記得的，不過是弘晖的一些小事。

　　或者是福晉作惡之後的嘴臉。

　　其餘的，能叫人覺得溫暖的，或者是想起來不會生氣的片段，竟都沒有。

　　四爺從夢中睜開眼，他想，他是真不喜歡福晉。

　　從大婚開始，就沒有喜歡過。

　　那時候，他還年輕的時候，喜歡過宋氏的柔弱美麗。

　　也喜歡過李氏的明豔大方。

　　雖然後來，她們都叫他失望了，可總歸是對她們有過興趣的。

　　可福晉……

　　從第一天至今，他就知道那是他的嫡妻。
要尊重，要給她面子。

　　可男女之間的旖旎，卻是從未有過。

　　所以，皇後行事毫無顧及。
她也是個聰明的女人，大約也知道，他無心。

　　難怪，皇後今日如此平淡呢。

　　四爺歎了一聲，皇後今生算是結束了，他隻是覺得，他早就該叫皇後有個歸宿的。
那樣，皇後也就不會坐下這樣的事了。

　　“你說好的寵我愛我呢？
躺在我的榻上，抱着我，想着其他女人？
胤禛，你還真是夠寵愛我的呀！
”

　　“朕的名諱也敢叫了？
規矩呢？
”四爺笑了笑，在被子裡捏了一下葉棗的腰。

　　“你走，叫你名字怎麼了？
你走開，你想着誰就去找誰，以後都别來，混蛋！
”葉棗使勁踹四爺。

　　四爺被她踹的還挺疼的，抱住她：“好了别鬧，朕知道你是怕朕想多了，朕不想了。
”

　　“快别往臉上貼金了，我就是讨厭你。
混蛋，你走，馬上走。
”葉棗哼了一聲，繼續踹他。

　　“好了好了，朕錯了，你愛怎麼叫都好，不鬧了，棗棗乖些。
”四爺笑着抱緊她，親了好幾下：“乖。
”

　　“混蛋，我不愛叫了，你睡不睡，你吵到我了。
你要是不睡，你就走，馬上走！
”

　　四爺嘴角勾笑，這狐狸，不就是怕他不高興？

　　素來都是睡得很快的，偏就今兒睡不好了？

　　傻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