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二樓，也沒有選包廂，就在一處靠窗戶的地方坐了。

　　縱然是坐在這也是一樣的。

　　京城裡，就算是升鬥小民，也都見過貴人，隻看四爺的衣裳，就知道這是龍子鳳孫。

　　還有那位穿着便服的爺，隻怕是更尊貴些，自然誰也不敢往上湊。

　　所以，就算是坐在窗戶邊，也是清淨地方。
方便說話的。

　　掌櫃的親自伺候，一壺陳年普洱，幾碟子點心。

　　比不得宮裡好看，可是一樣精緻美味。

　　四爺還真是……有點餓，中午在戶部吃了一口，不太舒服。

　　太子爺喝了一口茶：“素日裡喝的都是綠茶，偶爾換換口味，倒是不錯。
”

　　“這家茶樓，弟弟也來過幾次，确實不錯。
”四爺道。

　　“老四你如今在戶部做的極好。
皇阿瑪也誇獎你。
”太子爺道。

　　“多謝太……二哥。
”畢竟是外頭，就不叫太子爺了。

　　“你做得好，是你的本事。
這回，我們不在，你跟着大哥好好幹，大哥是想提拔你。
”不知為何，太子爺就覺得，直郡王是認真提拔老四的。

　　他不禁多看了幾眼，看的四爺都有些發毛。

　　實在是不知道大哥怎麼就看上老四了。

　　老四一貫，是他的人來着。
如今麼，他也不讨厭老四，隻是比較詫異，老大是怎麼就看上了他？

　　“臣弟才疏學淺，願意一直輔助太子爺。
”四爺心裡不安，作為一個皇子，他在太子爺面前，能幹不是好事啊。

　　這時候，也顧不得在外頭了。

　　太子隻是輕輕擡起手，往下按了一下，示意四爺不必如此。

　　“有時候，孤倒是希望，孤與你一樣。
是個皇子。
可惜……”太子爺又搖搖頭，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碗。

　　“可惜，想要榮華富貴，又不想勞累，是不成的。
其實，孤這個太子，做的沒什麼滋味。
老四，你該知道。
”

　　四爺想站起身，但是環境不合适，隻好輕聲道：“太子爺就是太子爺，生來尊貴。
豈是我等皇子能比的？
太子爺不要妄自菲薄。
”

　　“是啊，生來就尊貴……哎。
”太子爺再次搖頭：“罷了，不說也罷，咱們就說說風月吧。
”

　　四爺心裡有無數疑問，可是也不能問，隻好應了一聲是。

　　事實上，除了太子爺之外，其餘的皇子裡頭，四爺算是最尊貴的了。

　　他畢竟是孝懿仁皇後養着的孩子，是實實際際記名了的。

　　也算是嫡子。

　　隻因孝懿仁皇後走的早，他又算是回了德妃名下而已。

　　其次就是十爺，十爺的額娘在世的時候，最高是做到了貴妃的。

　　也算很是尊貴了。

　　不過，十爺如今還小。

　　太子爺想到了這個，便是一笑：“其實，老四你出身也不低。
”

　　四爺正要回答，太子爺卻不肯再說這個了。

　　兄弟倆喝了這一番茶，着實有些索然無味。

　　太子爺隻想和四爺閑話幾句，其實也沒有什麼重點。

　　四爺呢，被太子爺的話說的有些忐忑，摸不準太子爺的心思。

　　散了之後，太子爺回宮，四爺回府。

　　四爺回去之後，換了衣裳就坐在書房裡想事情。

　　太子爺今日，透出一股子疲憊來，不想做太子了？

　　這怎麼可能？

　　四爺搖搖頭，有些失笑，他是不信的。

　　太子爺何等尊貴，那是半君，是下一個皇帝啊！

　　怎麼會不想做？
那就是……試探？

　　四爺皺眉，他有什麼值得太子爺試探的呢？

　　因為大哥的看重？
可是他又有什麼……是值得大哥看重的呢？

　　四爺想不清楚，有些煩躁的起身。

　　蘇培盛正好進來：“主子爺，三阿哥發燒了，府醫已經過去了，太醫也請了，您看……”

　　“怎麼發燒了？
宋氏是怎麼照顧的？
”四爺本就煩躁，這會子更是火了：“去瞧瞧。
”

　　蘇培盛哎了一聲，忙伺候四爺，往宋氏院子裡去了。

　　一進去，還沒等衆人請安，四爺就聽見了福晉的話：“你雖然沒好好養過孩子，可也不該這麼不經心。
這麼小的孩子，怎麼能随便帶出去？
這會子天氣雖說暖和了，可孩子哪裡受得住？
”

　　說罷，才像是剛看見四爺：“爺來了？
給爺請安。
”

　　宋氏鹌鹑似得站着，這會子，忙跪下：“奴才給主子爺請安。
”

　　四爺沒理她，本就生氣，聽了福晉的話，又想起宋氏自己生的都養不活，懷的生不下。

　　本就不是個有福氣的。

　　如今，竟連不是自己生的孩子都養不好，四爺甚至後悔将這個孩子給她了。

　　當然不會理她。

　　徑自進了裡屋，福晉跟着，眼角閃過一絲笑意。

　　搶走了孩子不要緊，你能養的好麼？

　　三阿哥其實不要緊，就是有些小發燒，孩子們小時候少不得要病幾次的。

　　但是，這是皇子的孩子，就算是再不嚴重，也是嚴重的。

　　四爺看了看有些蔫兒的孩子，府醫再三保證不要緊，緊接着來了的太醫看過也說不礙事，隻是孩子太小不能喝藥。

　　最後是叫奶娘喝藥然後給孩子喂奶的。

　　送走了太醫，四爺坐在外間，臉色陰沉。

　　“爺不必擔心，既然太醫說沒事，那就沒事。
三阿哥出生以來，身子一直不錯。
不過些許小事，不礙事的。
”福晉勸道。

　　“爺就不該叫宋氏養孩子。
”四爺哼了一聲。

　　他想着，李氏那會子對頭一胎的大格格，那真真是小心翼翼啊。

　　哪會這個時候就把孩子抱出去？

　　就算是出去，也是中午，院子裡略走走就算了。

　　宋氏真是太不經心！

　　“宋氏也是沒經驗，有着一回，她就記住了。
她也是想好生養着的，抱着孩子出去，也不過是想着叫孩子曬一曬，小孩子麼，曬一曬骨頭硬。
”福晉笑道。

　　四爺又哼了一聲：“叫宋氏進來吧。
”

　　打從剛才起，宋氏就跪在外頭，這都半個時辰了。

　　她腿腳僵硬的進了裡頭：“奴才給主子爺，給福晉請安。
”

　　“宋氏，當初你要養三阿哥，爺應了你。
如今你就是這樣照看孩子的？
”四爺淡淡的，卻帶着冰冷質問。

　　“奴才……奴才該死。
”宋格格低頭，說不出别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