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見她笃定,可是還不放心,叫人去請了姜嬷嬷來,并将太醫也叫來了。
太醫還以為是五阿哥真的有事呢,戰戰兢兢來了,卻不料皇上問的是這個……可真是稀奇了。
“臣回皇上的話,隻要五阿哥能消化,就是好事。
其實孩子小時候,光吃奶是不夠的。
民間有些孩子早早的斷奶之後,吃些糧食蔬菜,反而身子更健壯些。
那些個富貴人家吃奶到了三四歲,甚至更久的。
孩子難免長得慢。
”說着說着,太醫說不下去了。
他差點忘了,這宮裡的皇子們有個毛病,有的到了二十幾歲還一天喝一碗人奶呢……
事實上,他都想跟他們說,你們不如喝牛乳好,婦人過了頭幾個月之後,那奶就沒啥用了。
“正是呢,多是孩子斷不了奶,要是能斷了,吃飯身子健壯的多。
”姜嬷嬷笑道。
“原來是這樣。
”四爺點頭,這些事,以前他都沒管過。
就是那時候看大格格二阿哥是這麼過來的,就以為都是這麼過來的,原來不是啊。
“是啊,五阿哥消化的極好,那孩子也很是節制。
更是有時間的。
晚上也不哭鬧,半夜起來伺候一回,就一夜天亮了。
”這個伺候,說的是把尿。
“嗯,五阿哥好就好。
朕也是擔心。
”四爺點了個頭。
“皇上最是關懷孩子們了。
做皇上的孩子們最幸福了。
”葉棗笑道。
四爺看了她一眼,才叫人将太醫和姜嬷嬷送出去。
“你很會養孩子。
”四爺看着葉棗誇贊。
“可是剛才您不是這麼想的。
”葉棗又一頭靠在他懷裡,眨眼。
“朕錯怪你了,給你道歉。
”四爺笑了笑。
“今兒啊,您可是欺負我好幾次了,以後不要這麼懷疑我啊,自己的孩子,我怎麼會馬虎呢?
”葉棗戳四爺。
四爺點頭:“朕知道了,不早了,睡吧。
”
“睡可以,那什麼不成,今兒您那急吼吼的,我疼!
”葉棗控訴。
四爺點頭,将她抱起來:“這回不急了,慢慢來,夜長着呢。
”
“我不要,你混蛋啊,我不要!
”葉棗掙紮。
四爺抱着她堅定的往後殿去。
葉棗就又是踢腿又是掙紮,一眼看去,真是一副被強行抱走的樣子。
可四爺知道,她自己都拿着勁兒呢,這狐狸。
葉棗一邊叫一邊被抱進去,四爺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棗棗做戲越發假了些。
”
葉棗就停住了,歪頭看四爺,然後笑了出來。
可不是假麼,是想叫你看出來啊。
真的要做戲的時候,必須是要做的真了。
儲秀宮裡,許氏被拉走之後宋氏就自己在正殿坐着。
将三阿哥叫奶娘們帶着,她不想管。
直到傳來消息,許氏被打入冷宮,還有人來拿許氏的東西,撿了些最是不好的拿去給她穿戴了。
随即,就是皇上的旨意到了,宋嫔教子無方,五年之内不得晉位。
宋嫔算是淡定的接了旨意,謝恩之後,親自捧着聖旨進了屋。
“你說,原本出了孝期,我是不是能有個貴嫔的位子,也能有一個封号啊?
”宋嫔問自己的丫頭。
“主子,您别難過,五年而已,五年之後您還是可以晉位的。
”澡兒勸道。
“其實,我要是不要這個孩子,進宮之後,我也是貴人。
說不定也有封号。
等孝期之後,也是嫔位。
那時候我沒孩子也不怕。
沒孩子,沒寵愛,誰也不會對付我。
嫔主子,也是正經的主子,多好啊。
”宋嫔喃喃。
澡兒無話可說,她知道主子很是後悔收養了三阿哥,可是後悔又如何?
眼下隻能繼續養着,送出去是不可能的。
皇上那一關就過不去。
“你看如今,那孩子隻記得的一個許氏,他親近的是許氏。
那是他親額娘。
我算什麼?
”宋嫔搖頭:“我可真是出力不讨好啊。
”
“主子,娘娘!
許氏出不來了,以後您隻要對三阿哥好就是了,他還小,總會忘記的,忘記了之後,就隻記得您是他的額娘了。
”澡兒急切道。
“我不信。
那孩子沒什麼良心。
他不會念着我的好的。
他如今到底是記得了,許氏被拉走,他大了以後隻會恨我不救許氏。
你看着吧,我呀,算是給自己養了個禍害。
”宋嫔苦笑。
“還是皇後娘娘厲害啊。
真厲害啊。
”宋嫔咬牙。
“當年我聽了許氏那賤人的撺掇,倒是保住她的命了。
可我呢?
”
“皇後娘娘恨我,留着許氏,就是為了叫三阿哥永遠不會親近我。
你看,這就見了效果了。
這才幾年呢。
以後大了也不會好的。
三阿哥就算是不記得許氏了,這宮裡,也多得是人記得。
多的是人會提醒他。
我終究隻是為他人做嫁衣裳罷了。
”
“主子……”澡兒也是傷心,這事也是真的。
可養都養了,能怎麼樣呢?
“罷了,誰叫我當年豬油蒙了心呢?
我該有這一遭啊。
罷了,都出去吧,我歇會。
叫他們照看好三阿哥。
”不親近又如何,還是要照顧好了。
要是三阿哥有哪裡不好了,皇上那裡,也是不會放過她的。
入夜,許氏在景祺閣那破敗的床榻上趴着,背後疼的要命,腿也疼的很。
她無話可說,知道落到了這一步,叫誰也不會來幫她的。
正是萬念俱灰的時候,聽見那破門咯咯吱吱的有人進來了。
擡眼一看,一個老婆子提着籃子:“給你上藥。
”
口氣是淡淡的不耐煩。
“多謝嬷嬷,多謝嬷嬷。
”許氏昏昏沉沉的,也顧不上琢磨這是誰了。
反正沒必要這麼過來害死她就是了。
婆子手一點都不輕,動作粗魯的很。
許氏疼的本就厲害,這一來更是疼了,克也不敢叫,隻能哼哼。
婆子将藥膏塗在她後背上,又從籃子裡拿出一碗藥:“喝了!
”
又拿出了幾個饅頭,一碟子鹹菜,還有一壺水:“自己吃喝,明兒我再給你送。
一天就一頓。
”
許氏将剛才的感謝都噎在了嗓子眼裡。
想哭,哭不出。
想叫,不敢叫。
隻好生硬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
婆子冷哼了一聲,提着空了的籃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