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送走了朝鮮王和朝鮮太子,錦妃就與弘晝道:“王兄的意思是,明日擺宴,給我們接風。
又正好趕上了狩獵節,所以想請我們參加。
”
“參加倒也無妨,隻是鐵礦的事,還是要辦理的。
此次來的也不光是我面還有幾位大臣呢,先辦事要緊。
别耽誤了正經事。
”在宮中,弘晝是太子的弟弟,大事不需要牽頭。
可是出來之後,他就是獨當一面的皇子,不能墜了大清的威風。
錦妃愣了一下,就愧疚:“是額娘沒想到,這是正緊事。
”
錦妃如今,有點迷茫。
她是大清的妃子,可也是朝鮮的公主。
以往不回來也罷,如今回來了,總是還惦記着一點朝鮮的。
所以,一時間忘記了也是有的。
“朝鮮王還說了什麼?
額娘不要瞞着。
”弘晝問。
錦妃果然有點不自在:“倒也沒什麼,隻是……他想叫他的小女兒也嫁到大清去。
”
“給我?
”弘晝好奇。
“是給太子爺。
”錦妃也有點無語。
“這不可能。
皇阿瑪沒這個心思吧?
趁早叫朝鮮王打消念頭吧。
這些年有額娘在大清,朝鮮也受了不少實惠。
該知足了。
”弘晝說起這個的時候,可不是什麼朝鮮公主的孩子。
他是大清的皇子。
“額娘知道。
”錦妃拍拍他的胳膊:“你的心思我知道了。
”
她也不想叫公主再去大清了。
誰還能再遇見皇上和娘娘這樣的人呢?
朝鮮王室,說白了也還是小地方。
教養與眼界,連大清朝中大員家裡都不如呢。
再是長得好看,又能如何?
太子爺是何等樣人,何必呢?
她不答應這件事,朝鮮王也不敢生氣。
畢竟朝鮮如今還是依附大清的。
所以依舊是對待這對母子很恭敬。
弘晝去忙碌鐵礦的事的時候,錦妃就帶人在宮中走了走。
也給她已故的生母金姬上了香,給生父前任朝鮮王上了香。
陪伴她的是王後李氏,與公主樸美惠。
以往,公主都覺得自己是朝鮮最美,最尊貴的女孩子。
可是她看清楚姑姑身上的衣着以及今天早上的一系列事之後,就知道她是多麼坐井觀天了。
早上的時候,她與母親候着許久,就見錦妃梳洗打扮的時候那種陣仗。
縱然錦妃已經簡化了,可是更衣,洗漱,梳頭,上妝還是足足用了半個時辰。
這樣的複雜與美麗,是公主沒見過的。
如今她收起了自己的驕傲,真心是希望能跟着姑姑去大清朝,見識這樣的奢華。
錦妃一路走着,聽着衆人的奉承與擡舉,心裡是淡淡的。
不是小時候的感覺了。
其實小時候……
她想,那時候她也不是很好過。
隻因為有過人的容貌,被先王看重罷了。
如果不是去了大清,後來的日子也不知如何過呢。
畢竟她的姐妹們,似乎嫁的都不怎麼好。
忽然間,就有點意興闌珊。
雖然很多懷念過的東西,好比食物都已經上桌,可是她卻忽然就覺得索然無味。
二十年,太過漫長了。
漫長到,她曾經想過的一切都不是原來的感覺了。
所以,此時她想念的是紫禁城裡她的宮殿,以及她養的花花草草還有那隻狗。
那裡才是她的歲月靜好。
這裡……雖然是她的故鄉,可是也不是她的家了。
弘晝在幾日後聽聞額娘詢問何時回去的時候,也是一笑:“額娘呆不住了?
”
“是想回去了,想吃宮中廚子的菜了。
”比起吃,這裡還是弱了點。
弘晝失笑:“額娘與我一樣,不過還要幾日呢,過幾日我就先送額娘回去。
”
進了大清,會有人來接,先送了額娘去,他還得返回來呢。
畢竟事情沒結束。
終于可以回去的時候,錦妃連鄉愁都沒了。
隻迫切的要回去。
最後上馬車的時候,到底還是回頭看了一眼。
王宮還是王宮,但是與她離開的時候不一眼。
隻是,這輩子,肯定是最後一次看這裡了。
上了車,她想起當初離開的時候。
那時候啊……
她淚如雨下,内心惶恐,像是不知今夕何夕。
滿心都是害怕和不确定,心裡悲苦,萬般不想離開。
也恨,也怨,為什麼是她去大清。
可今日離開,她隻覺得雀躍。
就快回去了。
她的家在紫禁城,她有親近的兒子。
有熟悉的人。
就算是祺貴嫔,也比這個王宮裡這些有血緣的人更親近些。
真是好神奇呢。
她不知道,她的車駕走後,從街角轉出一個人。
那男人看着車駕,許久許久,才終于回去。
“将軍,王候着呢。
”一個奴仆用朝鮮語恭敬的說着。
被稱作将軍的男人點頭,與他一起走。
他想,當初送走了公主的時候,公主也美麗,可是那時候像是被風雨打過的小花,太脆弱了。
如今的公主更美了!
大清的皇帝,好有福氣。
這可是他見過最美麗的公主了呢。
當年……就差一點,差一點就可以娶到公主了呀!
渾然不知自己也有過愛慕者的錦妃,從上車開始,就關心起沿途風景來了。
她知道,終點是京城,是回家。
所以再沒有來的時候那種急迫了。
就有心情看風景了。
一路走走停停,也用了半月有餘,才終于回了京城。
在乾清宮裡,拜謝過皇上之後,錦妃就帶着自己帶回來的東西,去了毓秀宮。
甚至是葉棗,都有點意外。
錦妃回了一趟故國,竟是更開朗更單純了些。
這樣的女人呀……
沒福氣都說不過去了。
有時候,某些時代背景下的女人,不一定是被男人護着才能過得好。
錦妃有四爺的寬厚,有葉棗的庇護,其實一直都很好。
而她本人,也沒有什麼要求,樸實的很。
這樣的女子,又有一副好容貌。
便是叫葉棗看着,也覺得是個值得護着的。
這不,就這麼舒舒服服的過了半輩子。
還會繼續舒服下去的。
弘晝已經長成了,以後辦差多了,有了爵位,錦妃更舒服。
畢竟太子之位之有一個,有時候不争的,倒是過的最舒心。
畢竟,這宮裡要麼是争不赢,要麼是沒子嗣,也就是錦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