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葉棗嘴角輕輕的勾起,眼睛倒是沒有睜開,然後就沉沉的睡過去了。
白日裡,就又聽說三格格叫了太醫。
葉棗歎口氣:“這孩子也是真弱。
”
不足月出身,本就不足的很,還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了。
她自己的額娘護不住,李氏也不是個靠譜的。
要是正院再有動作,隻怕是真活不了。
“其實,三格格比之前好些了呢。
之前可是天天都要找太醫的,如今……也算是三死日一次了。
許是慢慢就好了?
”阿玲道。
“那是最好,再怎麼鬥,孩子也是無辜的。
最起碼,這麼小的孩子,不該用命來鬥。
”捧殺還是棒殺,葉棗都覺得無所謂。
畢竟,女人鬥,孩子也是籌碼,這都是躲不過的。
不過……要是拿孩子的命來算計,那就太狠心了些。
“姑娘,姜嬷嬷叫人送來頒金節的賞賜了。
另外,針線房的花盞來了。
”胭脂道。
“請進來吧。
”葉棗笑道。
不多時,花盞就進來了,她福身之後笑道:“該做冬衣了,給姑娘量身子的事,奴才親自來做了。
還請姑娘給奴才這個臉面。
”
“這話說的,這些事,也勞駕你來?
是折殺我了。
”葉棗笑了笑站起來:“那就來吧,你事多,我可不敢耽誤你。
”
花盞又笑着說了幾句好話,這才叫外頭的小丫頭進來記錄,然後她親自量身子。
雖然,之前兩個月做就預備做秋裝,早就量了的,可是這位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哪能再不來?
量過了之後,花盞笑道:“姑娘這兩個月,倒是高了一點,也略胖了一點。
”
“是麼?
我自己不覺得,那又要勞煩你們了。
”葉棗笑着道:“我的衣裳都不急,最後給我做就是了。
”
“這些姑娘就不必擔心了,該送來的時候,總是能送來的,除了份利裡的,姑娘可有什麼想做的?
一并告訴奴才就是了。
”花盞笑着問。
“倒是沒有什麼,等我想做了,再叫人去找你。
”葉棗道。
雖然長高一點點,胖了一點點,但是去年冬天的衣裳也都能穿,這一點點高和胖,在清朝這樣的旗裝裡,真是看不出來。
送走了花盞,葉棗道:“今年就不多做冬裝了,到時候,去年的就拿出來穿吧。
”這些時候還用不上棉衣呢,夾襖也可以穿,今年不太冷。
“哎,那奴才一會就去開櫃子,看看去年的哪些需要曬一曬。
”阿玲道。
葉棗還沒答應呢,就見正院來人了。
送來了頒金節賞賜,裡頭就有兩匹布。
葉棗看着那兩匹布笑了笑:“這不是就來了布料了?
拿去叫針線慢慢做吧。
這個做一身袍子吧,這個做襖子。
”
其中有一批天藍色的底子,上頭是大朵的白色芍藥,倒是說不出的好看。
隻是,芍藥這種花,皇家女子都不愛,大約是因為有些妖豔了吧?
不過,葉棗倒是覺得,這布料很美。
“姑娘,這個也做?
”阿圓有些不想叫姑娘做這個。
“這個現在不做,留着開春給我做春裝,你自己記着吧。
”葉棗想着,這樣的顔色,還是留着開春穿。
“姑娘……這是芍藥呢。
”阿圓多了一句嘴。
“唔……對,這是芍藥,那就……現在叫花盞做吧,就做夾的吧,這幾日就穿。
”既然,正院裡給了,就是叫她穿的。
她是不在意的,不過正院裡大約想看。
阿圓隻好應了一聲是,可是又怕是因為姑娘不懂,就還想說話。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也是奇了,這這兩種花,各有各的美麗,是人狹隘了,喜歡牡丹,便貶低芍藥,殊不知,就在那當年的盛唐國度洛陽,牡丹和芍藥,是能在一片園子裡生長的。
芍藥……很美的。
”
雪白的花朵,搖曳生姿,哪裡就妖無格了?
“牡丹成了當時的國花,從皇室到名流,争相誇贊,而芍藥,倒是成了低速妖豔不上台面的花兒了。
”葉棗搖搖頭:“這不過是偏見,是世人的眼睛不公正罷了。
”
“牡丹能代表嫡妻的地位,能代表雍容富貴,能代表很多東西,可芍藥,還是一樣的美。
不必想那麼多。
不過……就是一朵花,我從不覺得花能喻人。
再美的花兒,一場風雨下來,也就敗了,可是人經曆幾場風雨,卻更加堅韌。
不過是過于高看了花兒,也過于低看了人罷了。
”
“是,姑娘說的極是,是奴才狹隘了。
”阿圓受教道。
“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你一心是為了我好,不過,這些我真是不在意。
不僅不在意,我還真心喜歡芍藥呢。
以後啊,咱們這裡種一些吧。
”葉棗笑了笑。
“是,姑娘喜歡,奴才也覺得好看,以後奴才也不這麼看着花兒朵兒的了。
”阿圓輕松一笑。
三日後,正院請安,葉棗就穿了那一身。
淺藍色的底子,大朵大朵的雪白芍藥,因為布料是花的,所以就沒有在裡面繡花。
之後袖口和領口,衣擺簡單的繡着纏枝的芍藥,用的也是白色的絲線。
要是不說寓意,這一身衣裳,倒是極美的。
好不容易放出來的武格格不敢過分了,但是這樣的機會,不刺激幾句,她可忍不住:“葉姑娘這是……喲,芍藥啊。
這芍藥雖然好看……可……哎喲,到底是侍妾呢。
”
葉棗眼皮子都懶得擡,直接不理她。
武格格碰了釘子,哼了一聲也不敢說話了。
任由誰被幾次三番敲打,隻要不是個真傻子,總是有些長進的。
李氏冷笑着看了葉棗幾眼,她也不想說話,不過,這葉氏到底沒見識,這樣的衣裳也傳出來顯眼。
“這衣裳……是内務府分的?
”福晉等她們都說完話了,才像是有些不解的看下去。
葉棗幹笑,有些尴尬。
楊嬷嬷忙道:“哎喲,是老奴疏忽了,怎麼把這匹布料送出去了?
”
“是嬷嬷送過去的?
那可真是不經心了。
”福晉皺眉。
“福晉……奴才很喜歡的。
還算計着,一匹布,除了這一身,還能做好幾件的。
來年開春了,還能做單衣。
不瞞福晉,奴才極喜歡芍藥的。
”葉棗忙起身,羞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