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
呵呵。
沒想到哇,你倒是過的不錯。
你如今是什麼?貴嫔?
妃位?
”皇後笑着問。
“拜你所賜,皇上有旨意,臣妾此生不得晉位。
可臣妾是悫嫔又如何?
依舊是錦衣玉食,金尊玉貴。
”悫嫔擡起頭,看皇後:“可你這個惡毒的女人,要死了。
”
她要死了,也算是報仇了。
悫嫔隻想這會子跑回去,哭個一天。
她那死去的孩子,是永遠也不可能活了,要是他們在,那該多好?
烏拉那拉氏,毀了她一輩子。
“哎。
當初你們兩個進府早,處處比我得寵,我怎麼能坐視不理呢?
我當然要出手了。
可惜……鬥來鬥去又有什麼意思呢?
”皇後搖搖頭。
“何苦非得走到了最後一步,才知道之前沒意思呢?
說來,後宮裡從來都是鬥來鬥去的。
就是如今,看着是我獨占鳌頭。
可水面下依舊是暗潮洶湧。
隻是,鬥有鬥的方式。
皇後作孽太多,有今日,着實不能怨恨誰了。
”
葉棗淡淡的。
“葉氏,不瞞你說,我這幾年裡,真的想通了。
那年你來看我說的話,我想通了。
是我錯了。
”皇後皺眉:“當年錯,後來錯。
一步錯,就步步錯。
”
“我做福晉的時候,隻一味想要壓住所有人,卻忘了估算皇上的心。
做皇後之後,明知自己已經是弱勢了,想要赢就要不擇手段。
可方法麼……顯而易見。
”她苦笑。
“我是真的明白了,那件事,是我錯了。
我是皇後。
皇上盡管厭惡我,可是還是給了我後位。
在這個後位一日,我便是無所建樹也不該殘殺百姓。
于公,我無德不配做皇後。
于私,我狠毒不配做妻子。
時至今日,我其實不後悔,但是我知道我錯了。
”
“人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這輩子做過的事,已經做了,不必提起。
但願有來生,叫我做個和尚。
每日裡誦經求佛,替他們超度吧。
”
衆人都是緘默,誰也不曾想到,皇後居然這麼說。
葉棗也有點意外。
皇後真的變了。
很多人都變了。
“多謝你們來給我請安,都回去吧,這一回之後,也就不能再見了。
”皇後擺擺手。
葉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福身:“臣妾告退,皇後保重吧。
”
出了令人壓抑的英華殿,都不及感慨一句什麼,就見小亭子幾乎是小跑着來了:“主子,榮太妃那不好了。
”
葉棗忙帶着妃位,貴嫔,嫔位往榮太妃的宮中去了。
李答應的頤和軒以及許氏的景祺閣是一路,兩個走着走着,就成隻有她們兩個。
“皇後說的不錯,沒想到當年飛揚跋扈的李側福晉,如今成了這樣了。
”許氏笑着,慢吞吞的走。
李氏看過去,許氏也老了很多,不過沒有白發。
她隻是看起來像是五十多歲的老妪一般。
可見這些年也不好過。
“你笑我麼?
你比我強多少?
我記得你進宮沒多久就被關起來了,這都十幾年了,三阿哥今年多大了?
十六還是十七?
你記得你兒子長得什麼樣子麼?
”李氏笑了笑問。
“不記得,我如何記得?
不過,你記得二阿哥的樣子麼?
”許氏說了一句,也不理會李氏,徑自回去了。
李氏苦笑一聲:“我也不記得。
何苦呢。
”
去看皇後的時候,是下午申時一刻。
去看榮太妃的時候,是申時三刻。
從榮太妃那回了毓秀宮,吃了晚膳連孩子都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就傳來消息,皇後薨逝。
緊走慢走到了英華殿,又傳來消息,榮太妃過世了。
葉棗一個頭兩個大,這兩個絲毫無關的人,怎麼就趕在一起過世了呢?
忙叫人給皇上傳話,又傳話給内務府,又給三爺府上傳話。
太後那說了一聲,就忙起來了。
盡管皇後失寵多年,又獲罪多年,可她始終是死在了後位上。
一個皇後過世,那是國喪。
方方面面都要照顧到的。
葉棗雖然這些年一直管着宮務,到底是沒有皇後這樣等級的人過世的先例。
先前的惠太貴妃也不能和皇後比。
“主子,不如就按着當年先帝爺那會子的慣例走吧?
”阿圓道。
“先帝爺的三位皇後,總隆重的莫過于元後赫舍裡氏。
可是如今皇後是有罪之身,皇上沒有下旨,主子如何按着那個來?
可後頭的兩位皇後的葬禮,奴才也看了,着實是……規格一般。
”花嬷嬷有點發愁。
“就按照赫舍裡皇後的例子來吧。
”葉棗歎氣:“怎麼說也是皇上的原配皇後呢,人都死了,那些有的沒的就不必計較了。
”
“是,奴才這就吩咐下去。
”阿圓道。
“榮太妃那也不能慢待了,叫小亭子盯着些。
”葉棗又吩咐。
忙成這樣,太後那到底沒有再叫葉棗來侍疾了。
而遠在江南的四爺,已經帶着兒子們往回走了。
其實幾天前得了太後病了的消息,就已經預備回去了。
比四爺回來的快的,是四爺的聖旨。
四爺聖旨說皇後的後世就按着規矩來。
這個規矩,皇上沒有細說,大約是叫葉棗看着來的意思。
榮太妃這裡,到是有明旨的,晉封了太貴妃。
這一來,葬禮就高一等了。
三爺還不曾見四爺,就感動的哭出來了。
本就覺得自己的額娘凄涼,又趕上了皇後過世,這誰還顧得上一個太妃呢?
便是皇上忙忘了也未可知。
可有皇上一道聖旨,額娘就是太貴妃了,也顯得皇上記着呢,内務府也不敢怠慢了。
總算是能好好的送了額娘出去。
真是忙的昏天黑地的,葉棗忙亂了兩日,才叫一切上了正軌。
心裡氣四爺怎麼這時候出去了,又想着,四爺也不能預料會有人忽然就過世了。
這份兒氣,就來的很是沒道理。
何況,四爺也不再,就是想火,都沒地方去。
隻能忍着了。
已經五歲了的八阿哥蹬蹬蹬的跑來,站在葉棗跟前仰起頭,很是有些不高興的看着額娘。
葉棗歎氣,伸手捏他臉頰:“氣額娘這幾日沒顧上你?
額娘都忙壞啦。
”
八阿哥就氣鼓鼓的坐下了,雖然氣鼓鼓,但是額娘的話也聽進去了。
皇後過世了嘛,額娘有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