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君，君華帝君送了仙山至寶來。”

　　“小仙君，君華帝君送了東海定海神珠。”

　　“小仙君，君華帝君送了瑤池神樹。”

　　“小仙君，君華帝君送了邛崃仙衣。”

　　“小仙君，君華帝君已經跪在殿外七天了。”

　　小仙草偷偷看向小仙君。

　　小仙君可真好看，但小仙君也是真刻苦。

　　一心向道，沒有任何事可以令她分心。

　　“他願跪，便跪下去。與我無關。”小魚兒穿着一身白裙，盤腿坐在榻前，眉宇滿是溫和。

　　言穗穗與傅九霄對視一眼，輕輕搖了搖頭。

　　穗穗上前，輕輕抱了抱女兒。

　　女兒一愣，将腦袋埋在母親懷裡。

　　女兒如今十五六歲的模樣，看起來嬌小可愛，但内裡卻是少有的冷靜。

　　“你啊，與娘半點不同。娘是個糊塗蛋，從小到大都渾渾噩噩的。”缺失了三魂七魄，穗穗很長時間都是心智不全。

　　“你呢，性子卻格外沉穩。小時候便是如此。”

　　“為了留在爹娘身邊，作弄三界衆神，最後如願留下。”

　　“小小年紀便有自己的想法。”

　　“娘不勸你什麼，但娘希望你能為自己而活，不要被天道的身份所束縛。你若不願，爹娘拼了這條命，也要讓你過上想要的人生。”穗穗的眼底滿是憐惜。

　　她的女兒啊，才幾歲，便要投入輪回，經曆生離死别。

　　感受愛恨糾纏。

　　被人……

　　殺妻證道。

　　她多想自己替她承受這一切。

　　自己做創世神，好歹是三界主宰，能遊曆山川，看遍世界繁華。

　　而女兒呢？

　　天道與創世神是不一樣的。

　　成為天道，要經曆無數磨難，要無欲無求，無情無愛，極緻公允。

　　甚至連父母情都要舍棄。

　　小知言卻是仰起頭，對着母親笑了笑：“母親，我甘之如饴。”

　　“我想要感受每一寸土地的氣息，想要傾聽每一縷風帶來的消息……母親，我喜歡三界的一切。熱愛世間萬物！”她語氣真摯，毫無一絲委屈。

　　她很歡喜。

　　“那他呢？”穗穗看向大殿門外。

　　君華帝君隻為求她一見。

　　小知言擡頭看向殿外，眨巴眨巴眸子。

　　“母親，曾經，他是我的衆生。如今他是芸芸衆生的一員。我平等的熱愛每一個子民。”她緩緩收回眸子，内心平靜無波。

　　傅九霄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替君華悲哀。

　　最可怕的不是怨恨。

　　而是遺忘和無謂，是你與衆人毫無差别。

　　“娘支持你的所有原則。”穗穗摸了摸她的腦袋。

　　“懷之即将繼位，明日下去看看他可好？”穗穗輕聲問道。

　　“好。”小知言笑着應下。

　　門外的君華帝君，失魂落魄。

　　一隻豔麗的鹦鹉從九重天飛了出去。

　　“請帝君離開吧。情義兩斷，望君珍重。”小鹦鹉叽叽喳喳的叫着，君華帝君嘴唇輕輕顫抖。

　　被衆神供奉仰望的至高神，此刻卑微的跪在殿外。

　　不在乎外界的閑言碎語。

　　“小魚兒，我将你的情根送回來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可好？小魚兒……”君華帝君手捧情根。

　　這是他當年從雙胞胎身上拔出的情根。

　　如今，他送回來了。

　　九重天大門打開。

　　君華帝君面上閃過一抹欣喜：“小魚兒，我将情根送了回來。你……讓我試一試可好？”

　　“小魚兒，讓我彌補曾經的過錯可好？”

　　“碎玉我拼回來了，情根，也讓我重新送回好嗎？”

　　小魚兒腳步一頓，微微斂眉。

　　她什麼也沒說。

　　隻伸出光潔的手臂。

　　君華帝君深深的吸了口氣，踉跄着爬起來，雙手仿佛捧着至寶一般，捧着情根。

　　緩緩落入小魚兒手臂之中。

　　物歸原主。

　　誰知情根回到本體，竟是沒有絲毫契合，反倒是劇烈的掙紮起來。

　　情根不斷的掙紮，竟是在君華帝君眼前，情根直接破碎。化作一道道精粹的靈氣，散于天地。

　　“不！”

　　“不要，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反噬，怎麼會這樣？”君華帝君幾乎要崩潰。

　　他試圖将情根送回小魚兒，讓她重新擁有愛人的能力。

　　可情根，直接灰飛煙滅了。

　　“帝君，情随心動，心已死，情根自然無法再生。”小魚兒聲音淺淺，眼神清明。

　　看向他的目光，沒有了曾經的仰慕，沒有了曾經的光彩。

　　帝君心口好像失了一大塊。

　　再也無法複原。

　　他知道，他失去她了。

　　真的失去她了。

　　當年她所給的一次機會，是他唯一可以擁有她的機會。

　　君華帝君眼眶通紅：“小魚兒，我錯了。給我彌補的機會好嗎？”

　　“什麼功名利祿，什麼三界衆生，我都不想要了。小魚兒，我隻要你，小魚兒，我什麼都不要了。求求你，看看我……”

　　“你看看我好嗎？”君華帝君卑微到了極緻。

　　小道童紅着眼睛，幾乎看不下去。

　　“帝君，小仙君已經走了。我們回去吧。帝君……”道童都快哭了，帝君深陷情網，無法自拔。

　　這可怎麼辦啊。

　　帝君渾渾噩噩的，隻恍恍惚惚的跟着道童回了天宮。

　　小道童見帝君情況不好，便趕緊請了玉淵聖主。

　　“玉淵聖主，求您救救帝君吧。帝君曆劫失敗……如今，心性大變。”道童請來玉淵聖主便退了出去。

　　玉淵聖主瞧見狼狽不堪的君華，不由歎了口氣。

　　“君華，我從未想到你會變成這般模樣。”俯瞰衆生的帝君，竟然會卑微的跪在她門前，隻求她一見。

　　“當年那小丫頭一出現，君華，你的紅鸾星便瘋狂跳動。我原想提醒你，可那時你對七情六欲不屑一顧，若提醒你，隻怕會弄巧成拙。”

　　“隻等着順其自然，卻不想，你依舊陷的如此深。”

　　玉淵聖主從懷裡掏出一個白瓷瓶。

　　“喝了吧。”

　　“這是我從太清天莫愁海帶回來的淨水。”

　　“喝下便能忘記一切。”

　　玉淵聖主有些唏噓。

　　每個神靈飛升，都要去莫愁海走海，洗滌一身的塵埃和七情六欲。

　　即便是神靈，也會有或多或少的七情六欲。

　　莫愁海溫柔平靜，但若有七情六欲，那海水便會腐肉蝕骨，私情越重，越令人痛苦不堪。

　　而君華帝君，當年是毫無損傷走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