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眼紅
吳廠長有備而來,原本想哭慘求到一些幫助,卻沒想到背後的一些事情,陸淼竟然了解也那麼清楚。
見陸淼實在不好糊弄,無可奈何,吳廠長隻好哭喪着一張臉承認道:
“是,廠裡現在是多了一些合作,但那也隻夠做到保本經營,要說盈利,還差了一層……”
話說到這裡,吳廠長拍拍辦公桌一角,着重道:
“陸主任,論盈利,外彙訂單才是大頭啊!可是現在這樣哪裡能行?您看能不能再給想想法子,或者能不能讓制衣廠把訂單分一部分給我們?”
什麼叫作人心不足蛇吞象?
吳廠長大概一個非常直觀的例子。
之前陸淼說過會替棉紡廠想辦法,他也就不把陸淼當外人了,手背拍着手心持續叨叨道:
“棉紡廠還有那麼多的工人要養,光那幾個小廠子的合作訂單哪裡能夠?陸主任,這個問題必須得解決!”
正逢于紅端着茶水回來。
來者是客,于紅捏上杯子把手,自然而然的先給吳廠長那邊遞茶。
吳廠長卻坐回茶幾跟前,豎起手掌婉拒了茶水,反是朝着陸淼的方向擡擡下巴,示意于紅端給陸淼。
那姿态陣勢,倒像是他才是這塊地盤的主人一般。
于紅微微一愣,反應過來後,也不管他接是不接,直接把茶杯放在了茶幾上。
之後才給她們家部長遞茶。
陸淼看在眼裡,贊許笑了笑。
再次正回臉時,她看向吳廠長,笑容不禁又淡了些:
“吳廠長,您有幹勁,肯為工廠員工做考量這是好事,但有句話怎麼說的?一步一個腳印,咱有多大能力,就攬多大的活兒,再說了,人家制衣廠做的出口訂單都是服裝一類的,給到你手裡你也做不了啊。”
陸淼已經把話說得相當客氣和委婉了,但吳廠長明顯不買賬:
“陸主任,你說的這個我都有過了解,可不管怎麼樣,現在這樣肯定不行。”
他說着話,臉也跟着嚴肅闆了起來:
“而且現在這個情況,跟您之前說的也不一樣,我覺得這中間也要有個合理的說法才行。”
說法?
還要什麼說法?
陸淼暫時沒表态,于紅反而受不了的先給了吳廠長一記白眼。
也許是在陸淼身邊待得久了,于紅罕見的也牙尖嘴利起來:
“您看您這話說的,為了這個事兒我們部長出力還出少了不成?當初廣交會的事,我們部長跟上頭打申請本來為的也是棉紡廠,那會兒如實跟您說了情況,您不相信不願意配合,那怪得了誰?現在人家制衣廠接住了這破天的富貴,您這兒又開始不滿意來找我們部長的茬兒來了,有這麼辦事兒的嗎?”
說白了,現在不就是眼紅人家的王廠長把制衣廠支棱起來了嗎?
再說了,還真當他們家前輩是他們棉紡廠的從屬呢?呼來喝去的……
求人辦事還求不明白,真是白活這麼大的年紀了!
吳廠長臉紅一陣白一陣,抖手指着于紅道:
“你這個小同志怎麼這麼沒有禮貌教養!我跟陸主任說正經事,你插什麼嘴?”
于紅氣息一弱,才收斂半分,覺得氣不過便忍不住又道:
“您說的我們部長都聽見了,我們部長很忙,要是沒别的事,您就先回去吧!回頭要是有消息,我們部長會再聯系你的。”
“你、你!”
吳廠長的臉色更難看了。
眼瞅着兩人快要幹起杖來了,陸淼才不輕不重點了點桌面:
“行了于紅,按照年齡看吳廠長是長輩,你确實不該那麼說話。”
于紅白了吳廠長一眼,繃着一張臉适時收聲站在桌邊整理文件。
吳廠長卻還瞪着她。
陸淼看在眼裡,又點了點桌面和煦道:
“吳廠長,她就是一個小孩,脾氣急點兒也是正常,您别跟她一般計較。”
吳廠長垮着一張臉,嘴皮子抽動“哼”了一聲,沒說話。
于紅卻是看了眼自家前輩,臉蛋紅紅的很有些不好意思的韻味。
她年齡跟她們前輩差不了兩歲,前輩居然說她是小孩……
雖然不好意思,但于紅也聽出了其中的袒護之意。
一時之間,心裡不覺底氣又足了些。
這麼想着,于紅也不甘示弱的又白了吳廠長一眼。
吳廠長餘光看見,氣得眼睛都瞪圓了。
這兩人明槍暗箭,有來有往,陸淼一陣好笑,卻轉移話題道:
“還是說正事吧。”
一聽說正事,吳廠長立即轉移視線看向她,緊張等待她的下文。
陸淼道:“我還是那句話,有什麼樣的能耐就幹什麼的活兒,棉紡廠想從制衣廠分走外彙訂單,這個也是不可能的。”
“這……陸主任,您該不會是……”
吳廠長後半句“不管我們了吧”沒來得及說,就被陸淼豎起手掌擋了回去。
陸淼繼續道:“你們棉紡廠的情況,我也都有了解,現在既然有了起色,你也想繼續經營下去,那我就再給你指一條明路。”
給指明路?
一聽還有迂回的餘地,吳廠長立即安分收聲。
陸淼道:“先前提了幾點經營方向,你都不認可,那就這樣,趁現在棉紡廠死灰複燃還能争取到一些合作訂單,你後續就集中一下款項,及時做到設備和技術的更新,以提升生産水平和生産質量。”
管是喜歡獨攬大權還是怎麼地吧,樂意折騰就折騰去吧!
反正現在上面也不給下面撥款了,大部分國營廠子都窮。
要是這個吳廠長肯聽她這一次的勸,敢搏這一把,不說遠的,往後至少在五年八年之内,京北棉紡廠都能在棉紡行業内暫時紮穩腳跟。
但如果他還是既要又要還有,又不做這個做那個的話,自然則反之。
趁着吳廠長皺眉沉思的間隙,陸淼把話都一起說完:
“點子就出在這兒,要是這次還不行,您之後也不用再來找我,我年輕能力有限,您就是再來找我,我也是無能為力。”
吳廠長眉頭又緊皺了一分。
但細細斟酌之後,吳廠長發現,似乎也隻有這樣了。
維持棉紡廠的運轉,隻需要往外拿出一筆錢,并不需要有外人的介入來瓜分他的權力。
以後整個廠子,自然而然的也還是就他一個人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