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來廣交會，那就說明香港那邊的公司在這邊應該也有業務活動的吧？”

　　“是。”

　　程英傑點頭，化被動為主動，引着陸淼往展會的一角去：

　　“公司在這次展會中确實審批了參展位置，是用作推廣宣傳傳呼機的，負責的也另有其人……”

　　程英傑會過來這一趟，完全是因為在報紙上看見了陸淼的照片。

　　他跟麻頭打電話确認，知道這次的展會陸淼有參與負責，才臨時決定過來看看的。

　　陸淼聽他說着，不禁側目問：

　　“外面這就已經開始登報紙了嗎？”

　　程英傑颔首。

　　正好有帶，就打開随身提着的公文包，從中拿出一疊報紙給她看。

　　報紙有好幾張。

　　時下熱度最高的就是廣交會。

　　有關于廣交會的消息，各家報社争先恐後的都在報導。

　　報紙上除了陸淼跟外資商侃侃而談的抓拍畫面外，一些娛樂日刊上面，她換了幾身衣服，甚至都做了細緻的闆塊分析……

　　書面報道對陸淼倒大部分都是褒獎、歌頌和誇贊。

　　就是不知道廣大群衆，是不是真的都這麼想？

　　看了兩眼，陸淼就把報紙又疊了起來。

　　她捏着報紙徐步往前走着，程英傑和她肩并肩，掃視會展上的熱鬧情況道：

　　“你現在做的這些，是自己私下有過入股投資的，還是都是國營資産？”

　　“都是國家的廠子。”

　　“那你自己的呢？”

　　陸淼食指抵唇比劃了一個噓聲動作，笑笑道：

　　“什麼身份做什麼事，我哪能弄那些？”

　　廣交會上人員湧動，現場熱鬧澎湃。

　　程英傑掃視一眼便也意會過來，他這個時候談論這個話題多少有些不合适，便轉移話題不再多談。

　　再說傳呼機。

　　在老一輩的回憶中，傳呼機其實有許多種叫法。

　　比如尋呼機、比如BP機，再比如和BP機發音十分相似的BB機等。

　　總之，在八九十年代手機出現之前，傳呼機是早期非常實用的無線通信設備。

　　像醫生、商務業務員、新聞工作者等，因為職業原因等需要随時保持聯系的人，BP機幾乎是日常必備重要的通信工具。

　　而因為傳呼機的價格不便宜，所以手裡能有一部傳呼機，很多時候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許多人都以擁有一台傳呼機為榮……

　　不過通過程英傑的話大概也能推測出來，這時候的傳呼機才剛開始試探進入内地市場。

　　陸淼沒用過這種古董玩意，不禁多了點好奇。

　　她跟程英傑過去看時，程英傑先給她拿了一本編碼小冊子，之後才拿的傳呼機給她看。

　　小冊子十多頁，從數字1到數字600，每個數字後面對應的都是一句日常短語。

　　比如數字1對應的是速回電話，而數字56對應的就是下午開會等等。

　　傳呼機是單向機，簡單理解就是隻能接收信息的“手機”，也帶聲音和震動功能。

　　隻是不能直接回複短信，需要打尋呼台電話轉達。

　　這個時期的傳呼機，多以數字傳呼機為主。

　　小小的屏幕隻能顯示數字，而這些數字，可能是彼端另一方傳遞的電話号碼，也有可能就是小冊子上對應的那些短語。

　　一般手裡拿着一部傳呼機，其實就是收到信息後，立馬給人回電話。

　　正經事情還是得通過電話溝通。

　　要說使用雞肋吧？

　　确實。

　　但在當下時代，也有方便的地方。

　　比如不用時刻守着座機電話。

　　有什麼事情在收到傳呼信息後，就近找個電話亭回個電話就行。

　　程英傑拿給陸淼看的傳呼機是最新研發。

　　不同于初版數字傳呼機，最新款的傳呼機在收到信息後，屏幕上顯示編碼的同時，還會顯示對應文字。

　　傳呼他人時，也可以通過呼台簡單留言。

　　功能選項看起來略好了那麼一點點，但價格和普通傳呼機差的真不是一星半點。

　　普通數字傳呼機均價六百一部，最新款的直接一千八。

　　怨不得近代新聞裡有人說擁有一部傳呼機，就是有了身份地位的象征。

　　可不是嗎？

　　人均幾十塊錢的工資，有多少人攢得起這一千八百塊？

　　陸淼暗暗咋舌，但是想法卻很明确：

　　“你們這做推廣活動，應該也零售吧？”

　　“怎麼了，你要？”

　　“嗯。”

　　陸淼點點頭。

　　她要兩部。

　　雖然這東西的使用用法不怎麼聰明，但多少能為生活提供點便利。

　　等拿回去了她和孩子爸爸一人一部，日常有什麼緊急情況也方便及時聯絡。

　　要是别人要，程英傑肯定要收錢。

　　但是陸淼要，程英傑能要她的錢嗎？

　　必然不能。

　　“我手裡正好有幾部内部機，你有需要我直接拿給你就是。”

　　“可别……”

　　“你先不用拒絕得那麼快，我正好也有點事想問問你的意思。”

　　陸淼便把話咽了回去，點點頭聽他繼續說。

　　程英傑拿過剛才被她放在展示桌面的報紙，抖開翻翻找找，指着其中一則模糊圖像道：

　　“你之前穿的這套衣服很出挑，我那會兒來的時候跟人問過，是首都那邊的制衣廠做的，如果可以……”

　　程英傑話未說完，陸淼便打斷他道：

　　“我可以幫你牽線搭橋，但供應價格方面需要你自己去溝通，這方面的問題，我絕對不會介入。”

　　她小臉闆起，十分認真。

　　程英傑被她嚴肅的模樣逗笑，連忙解釋道：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确實在填跟這家制衣廠合作的意向單，但找你絕對不是因為價格方面的事，你知道我的，價格方面都是好談的事。”

　　陸淼點點頭，目光或多或少的透露出些許不解：

　　“那是？”

　　程英傑身後的公司都能研發BP機，一些小錢确實不值得他們在意。

　　這一點通過過去的合作，也能看出來一些。

　　但陸淼也确實有點想不到，除了壓低供應價格、提高收入利潤以外，程英傑找她做中間人，還能是為了什麼？

　　陸淼心有疑慮，好在程英傑也很快就說明了真實想法：

　　“你的形象和衣品都非常好，一些裝扮也很符合港圈審美，這些衣服又是你親身打招牌推崇出來的，如果可以，我想争取你的同意，由你穿上這些款式的衣服拍幾張海報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