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子不太喜歡王萌萌看自己的眼神。
擠眉弄眼,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誰啊?
”
“在校長辦公室等你呢,看了就知道。
”
穗子眉頭微蹙,放下報紙走出去。
王萌萌等穗子走了,回到接待室對着張月娥說道:
“哎,你看咱們陳主任,融入環境可真是夠快的,這進城才多久啊,都有男人找了。
”
張月娥放下手裡的報紙,想了想,覺得哪兒不太對。
“主任是在城裡讀的書,不存在适應問題,而且來工作單位找她的,一定是公事,你不要這樣講,會讓人誤會。
”
王萌萌切了聲,嘴角撇得都快到耳根去了。
掏出一把瓜子,邊嗑邊說:
“自古紅顔多禍水啊,你看咱們主任,長得好看就是占優勢,年紀比咱們都小,可人家一來就是主任,咱倆,呵呵,啥也不是哦。
”
張月娥不悅地站起身,拿着茶缸子去水房,擺明了不想聽王萌萌的陰陽怪氣。
“哎,我又沒說什麼,你不會不高興吧?
”王萌萌問。
回答她的,是張月娥關門的聲音。
王萌萌呸地朝着地上吐了口瓜子皮,小聲自言自語:
“我說她,你不高興什麼?
呵呵,還不是一路人?
這些不安分的女人啊,呸!
”
“王兒啊,就你在呢?
”校長推門進來。
王萌萌眼裡的不悅一閃而過,臉上卻堆起笑:
“校長,你怎麼不在辦公室?
”
“樊廠長想單獨跟陳兒聊聊,哎,王兒啊,你今兒用的什麼擦臉的,這麼香?
”校長湊過去,低頭聞王萌萌的發端。
王萌萌捂着嘴呵呵兩聲,抓着檔案袋不用力地推校長。
“你可離我遠點,你家那母老虎回來,我可怕她亂咬。
”
笑得花枝亂顫。
門外,張月娥端着茶缸,滿臉尴尬。
這......她到底要不要進去?
校長辦公室内。
樊華看穗子進來,堆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陳主任,咱們是大水沖了龍王廟啊,原來你是陳麗君的女兒!
”
“你認識她?
”
穗子心裡想起于敬亭之前說的話:如果樊華跟母親有糾葛,他一定會暗地查她的資料,然後再來找她
讓于敬亭猜中了。
樊華上來就說出她是陳麗君的女兒,想必已經把她的家庭情況摸得很透徹了。
“我倒是跟她不算很熟,可是我堂哥跟她熟啊,都是一批下鄉的,關系好的很呐。
”
樊華笑容很大,但他的眼神卻讓穗子感受不到半點的親近。
标準的社交微笑,也可以稱之為,皮笑肉不笑。
穗子前世經商,對這種微笑再熟悉不過。
她隐約覺得不太對,但反應慢的人又需要一點時間思考,正琢磨借口上廁所出去想明白再回來。
就聽外面一聲慘叫。
“啊!
車!
”
還是熟悉的聲音,還是熟悉的味道。
樊華臉一變,丢下穗子出去。
穗子跟着他出去,腦子裡則是梳理起人物關系來。
樊華說,他堂哥跟母親關系好的很,這句就有問題。
女知青之間關系好,還說得過去,單獨拎出一對男女說關系好,怎麼聽都像是瘋狂暗示什麼。
即便是真的,那也是跟他堂哥關系好,他為什麼會記得?
而且是記憶深刻,看自己跟母親相似的臉,就能認人,還輾轉調查自己。
再配合那個皮笑肉不笑的假笑表情,穗子得出個結論,這個樊華的堂哥,跟母親絕對是敵不是友。
按着她母親那個手段,很可能當年把人坑慘了,要麼就是騙了人家的錢或是東西。
找不到母親,那就想找自己打擊報複。
穗子跟着樊華走出去的這一會,已經把消息都疏離通順了。
樊華的司機慘綠着臉,邊上的白色皮卡車上布滿了劃痕。
“怎麼弄的!
!
!
”樊華咆哮。
“我也不知道,我就一直坐在車上,然後就.......”
司機覺得自己可能流年不利,八字克車。
上次廠裡唯一的轎車被劃成那樣,他挨了廠長狠狠地批。
那車送去修了,廠長出行隻能坐貨運的皮卡。
皮卡也被劃了!
!
!
司機人在車上,竟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車劃了!
“你瞎啊?
!
我看你是不想幹了!
”廠長惡龍咆哮。
穗子條件反射,左顧右盼。
于敬亭拎着一個油紙包過來,穗子眯眼。
很好,真兇找到了。
“哎呀,這車咋了?
”于敬亭走到穗子跟前,一臉驚訝地問。
“也不知道被哪個王八羔子劃了。
”司機說完就覺得一股殺氣。
他疑惑地四處張望,好冷啊。
于敬亭扯扯嘴角,把手裡的油紙包遞給穗子。
“天涼了,風大。
”風大,說話小心閃了舌頭!
于敬亭掃了司機一眼,說他是王八羔子,很好,記住他了。
“你怎麼來了?
”穗子憋笑。
“幹完活看到有賣桃酥的,給你送點,你這小饞貓,餓了吧?
”于敬亭從來不管邊上有沒有人,他想說什麼就說。
“還真有點。
”穗子拎着紙包,笑呵呵地問于敬亭,“你從那邊過來,有沒有看到什麼人往你那方向跑啊?
”
樊廠長跟司機一起看于敬亭。
“看到了啊,有個個挺高的男人,長得有點像上海灘的許文強,朝着那邊跑了。
”于敬亭比了下前面。
穗子嘴角抽了抽,有的人,臉真大啊。
他這不就是變着法的誇他自己像許文強?
樊廠長對司機命令:“給我追!
開車追!
追到後,先給我往死裡揍一頓!
”
司機開上被劃得亂七八糟的皮卡,朝着于敬亭比的方向追。
“大侄兒啊,謝謝你啊,多虧你提供線索。
”樊華握着于敬亭的手。
于敬亭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叫誰大侄兒呢?
”跟你很熟?
“他說跟陳麗君很熟呢。
”穗子把話點給于敬亭。
樊華疑惑地問:“你怎麼叫你母親名字?
”
于敬亭想到孫教授剛剛找到自己說的那些話,眼一眯,呵呵,這樊華還真是,迫不及待呢。
穗子還沒回答,就聽于敬亭嗷一嗓子。
“啊!
”
樊華聚精會神地等穗子回答呢,被他這突兀的一嗓子,吓得一哆嗦。
人吓人,吓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