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看到穗子就跟看到親人差不多。
一個健步竄過來,臉上還挂着鼻涕和眼淚,看着慘中還帶着點喜感。
“校長,這咋回事?
”
“樊廠長不行了!
嗚嗚,我可咋整!
”
“呃......”穗子遲疑了下,“雖然這話有點失禮,但我想問——你跟樊廠長有親戚關系?
”
校長搖頭。
察覺到擡着樊華的那些人在看他,嗷一聲哭出來。
“樊廠長呐~你是個多好的人兒啊~”
一轉頭對穗子,又變成了苦情老白菜臉。
在嚎啕大哭和苦情老白菜之間,無縫切換,學過變臉似的。
“恕我直言,既然沒有親戚關系,那他不行了,你這麼傷心幹啥?
”
“他是在咱們學校不行的,你說樊家能不能賴上我啊?
”
校長問完後,又對着那些人的背景嗷嗷喊:“廠長呐~你挺住!
堅強!
”
穗子黑線,她聽明白了。
樊華是在學校出事的,校長怕攤上事,主要是怕惹樊家報複。
“廠長啊~~~”
“擡進急診室聽不到了。
”
校長嘎一下止住哭,急切地問穗子。
“陳兒,你主意最多,你快給我想個主意,這事兒咋辦?
”
“他為什麼會來咱們學校?
”穗子問。
“我哪兒知道他為什麼來!
我當時正跟他愛人談工作,他就這麼闖進來——”
“哦,談工作。
”穗子露出個秒懂臉,同情地看着校長,“那你完了,你等着被他家打擊報複吧。
”
綠了人家,還給一個癌症患者氣暈過去了,不報複他,報複誰?
校長急得直跺腳。
“不是你想的那種,當時我們就是正經談工作,我可啥都沒做!
”
“煙草公司的人,為什麼會跑夜校談工作?
”
穗子丢出靈魂提問。
校長無語凝噎,這死丫頭片子,腦瓜這麼好使幹嘛,不好糊弄!
一點也不可愛!
“反正,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種。
”搓手,解釋不清了。
“我想的哪種?
”穗子說完,又學着她婆婆啧啧的聲音來了兩下,眼睛還上下那麼一掃,搖頭。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
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校長被她氣得失去了理智,不假思索道:
“我們就聊了下給領導送禮的事,沒有脫衣服!
”
“艾瑪,我聽到了啥?
”不屬于穗子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穗子擡頭,對上于敬亭嬉皮笑臉的表情。
校長現在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于敬亭這家夥是屬鬼的嗎?
哪裡有八卦他就從哪裡鑽出來!
陰魂不散!
!
!
“你咋來了?
”穗子問。
“來醫院辦點事,順便接你回家——沒想到啊,讓我聽到了這麼驚天大秘密!
”于敬亭不懷好意地看校長。
校長要暈過去了,吓的。
“真想不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讓咱聽到權錢交易?
我大小也是個光榮的紅領巾,可不能放任這錯誤的毒瘤蔓延!
”
這一身正氣,差點晃瞎人的雙眼。
“于敬亭你都畢業多少年了,還紅領巾?
”
校長隻恨自己剛剛鬼迷心竅,被穗子氣得說了實話。
“我曾經是!
不行?
”于敬亭揚起下巴,抓穗子的小手說道。
“媳婦,教育局甄局長是不是跟你挺熟?
咱找她喝茶反應下情況吧。
”
“别别别!
敬亭大兄弟,你是我親兄弟!
”
“大義滅親!
”
“我家裡還有瓶汾酒!
”
“什麼?
你要給我五瓶茅台?
!
”
“你怎麼不去搶?
!
!
!
!
我到哪兒給你偷五瓶茅台去?
!
”
“啥?
還要加一箱老白幹?
”
校長氣得嘴唇都哆嗦了。
“媳婦,甄局長這會應該在局裡吧,咱們走——”
“成交!
”校長從牙縫裡擠出倆字。
于敬亭拍拍他的肩膀,順勢把他披着的皮夾克脫下來。
校長:?
?
?
“你說你,這麼客氣幹啥,咱都是一家人麼。
茅台和老白幹我晚上去你家搬。
”
于敬亭拎着繳獲來的皮衣,拿鼻子底下聞了下,又嫌棄地拎遠。
“一股味兒。
”
“嫌有味兒還我!
”校長想搶,被于敬亭一巴掌拍掉爪子。
“沒事,讓我媳婦回去拿消毒水好好幹洗下,我不嫌棄你。
”說罷,伸手給校長整理下襯衣的領子。
“都是一家人麼。
”
并不想要這缺德的玩意當家人!
校長都要哭了,他今天怎麼會這麼倒黴啊。
穗子全程目睹她家街溜子坑人。
同情地看校長,這種智商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看在校長被于敬亭坑慘的份上,穗子壓低聲音,對校長說了句什麼。
校長如釋重負。
“你說真的?
”
“嗯,無論他是死是活,他都不可能找你秋後算賬,畢竟傳出去,你睡他老婆,他臉上也無光。
”
“我沒有......”校長要掉眼淚了。
這兩口子是魔鬼嗎?
于敬亭拎着皮夾克領着穗子離開,到醫院門口使勁抖皮夾克。
“幹嘛呢?
”
“把這上面的人渣味甩一甩。
”
穗子被他逗笑了。
“你幹嘛要這玩意啊?
”
拿指甲輕輕摳一下,竟然不是革的,純皮的呢。
看來校長這些年,沒少貪啊。
“哥哥我也要當領導了,我琢磨着,領導不得穿得有派頭點?
”
雖然這件衣服被校長穿得一股子人渣味,但于敬亭表示,回去後好好蹭蹭,勉強也能穿。
“你當什麼領導?
”穗子問。
“杜仲找我了。
”
杜仲早晨找于敬亭,說他家要給他在這設廠,不是分廠,是獨立的藥廠。
現在正是招兵買馬的時候,隻要上面的批文下來,他就能挑大梁當廠長。
把于敬亭調過去當個主管,杜仲看中于敬亭的手腕,想要收他當自己的心腹。
給的價格,也是于敬亭不能拒絕的。
這原本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穗子卻是蹙眉。
她前世不記得杜仲有在這開過廠。
曆史難道發生了改變?
穗子覺得不大可能。
她雖然重生了,但是她隻改了自家的命運,杜仲家跟她家八竿子打不到,她沒那麼大能耐改變杜家的曆史。
曆史沒有改變,那這件事就必有蹊跷。
穗子努力地回想關于杜仲的一切,隻怪她前世太看不上杜仲,對這個人了解也不算太深。
但她隐約記得杜仲好像說過一嘴,年輕時,差點進去——難道就是這次?
“這件事你先别急着答應,咱們回去商量一下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