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姐雖然聽不懂方蔓蔓口中的“市場經濟”這類詞彙，但大緻意思還是聽懂了，怎麼算，這筆買賣都不會虧，但實在不好意思占個小孩兒的便宜，她還想說什麼，卻被方蔓蔓打斷了：“聽我的沒錯。
”

　　“呀，冰棍兒出新口味了？
”路過的一隊母子湊了過來。

　　小朋友最能被這種新奇玩意兒吸引了，當下纏着自己媽媽要買一個。

　　“你這怎麼賣呀？
”

　　“八毛。
”方蔓蔓脆生生答到，“您來一個嘗嘗？
”

　　少婦皺了下眉頭：“怎麼還漲價了。
兒子，咱吃其他的吧。
”

　　小朋友嘟起嘴巴：“我不，我就要這個小白兔。
”

　　“姐，一分錢一分貨，這可是百分百的純牛奶做的，健康又營養。
不好吃不要錢。
”方蔓蔓又加了一把火。

　　“還有這種好事兒？
”少婦捂着嘴，“我可當真了啊。
”當下就買了倆，母子倆被濃郁的口感征服了，還主動要求去宣傳。

　　這時候正是一天最熱的時候，但凡街上走個人，都想來個冰棍兒消暑解渴。
小攤兒的顧客稀稀拉拉，卻沒有斷過。

　　方蔓蔓做的冰棍兒很快就去了一半。
第一次，已經算不錯的成績了。

　　“高姐，您先賣着，我還有事，先回家一趟。
”

　　“好，忙你的去吧。
”高姐親熱的道别。

　　回家路上，頂着毒辣的太陽，方蔓蔓卻身心都是愉快的。

　　這樣的固定攤點全城有幾十家，方蔓蔓挑了位置好規模大的幾家，如法炮制，給他們送去冰棍兒。

　　等她下次在送貨去的時候，好幾家人都追着問她要貨。
尤其是高姐還主動讓利，就是為了多拿點貨。

　　可惜的是冰箱空間有限，就算兩個小時能做一批貨，也趕不上小販們的要求。

　　很快，方蔓蔓的冰棍兒變得供不應求。
在小孩兒的圈子裡面，能吃上小白兔奶味冰棍兒成了最大的幸福之一。

　　漲價似乎成了必然的趨勢。
但是方蔓蔓卻知道，貿然漲價太容易給消費者留下傲慢的印象了，老顧客很有可能會流失，新顧客被拒之門外，她才不敢殺雞取卵的事兒，突破點還得在制作這方面。

　　方蔓蔓坐在客廳，認真的憂愁着。

　　從她一個人在沙發上歎氣，方老爺子就注意到了。
觀察良久，方蔓蔓一會皺眉，一會兒咬指甲的，都把他逗笑了。

　　還得我這把老骨頭出馬，老爺子整理了下自己的褂衫，走了過去。

　　“是不是冰棍兒的事業泡湯了？
我一早就說了，别太在意，年輕人，哪有不碰壁的，你爺爺我年輕的時候......”

　　“才不是。
”方蔓蔓做了個鬼臉，“相反，我是生意太好了。
”

　　這還真是出乎意料了。
老爺子更奇怪了：“那你這是犯的哪門子的難？
”

　　“我愁的呀，是怎麼擴展我的事業。
”方蔓蔓扳起指頭算起賬來，“我現在，一個周能做五百多個冰棍兒，但是販那裡起碼要七八百個才能滿足，我在愁從哪裡去找其他的幾百個。
”

　　“八百個，你這生意攤子挺大的呀。
”方老爺子豎起大拇指，“丫頭，能幹。
”

　　聽着肯定，方蔓蔓卻高興不起來：“您别光誇我呀，您忘了之前怎麼說的，要幫我哦。
”

　　方老爺子這下犯難了，這可怎麼好。
論做生意，他可不擅長。

　　“您要是能幫我再搞個冰箱就好了。
”方蔓蔓開玩笑說，她并不指望方老爺子能為了她買個冰箱，畢竟這年頭，冰箱這種家電實在是太稀罕了。

　　方老爺子一拍手：“咱軍區大院，有冰箱的人家也不多，咱們家算一個，雷家也算一個。
”

　　“那敢情好呀，能借用不爺爺，大不了，咱們出電費嘛。
”

　　“我要說用，還有人敢收你錢了？
就是......”方老爺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就是啥，哎喲，爺爺您别跟擠牙膏似的。
”

　　“上次不是雷小明那事兒嘛，爺爺我去雷家罵了老雷一頓，好幾天沒說話了。
你看這，我要去，不就主動低頭了？
”

　　方蔓蔓啞然失笑，這倆老頭，怎麼還跟小孩兒似的。

　　“你們都幾十年老戰友了，低個頭怎麼了，面子有友情重要麼？
”

　　方老爺子被自家孫女怼的啞口無言。
嗫喏了半天，最後狠下心：“算了，我豁出去了。
我這就去道個歉。
”

　　方蔓蔓拉住要出門的老爺子：“咱給雷爺爺帶點冰棍兒吧。
”

　　且說方媛媛，因為最近方蔓蔓老在自己房子裡面晃蕩，家裡面的人都跟被灌了迷魂湯似的，一個二個誇的不行，她不愛待，隻能偷跑到雷小明家，經常一待就是一上午。

　　今天，她跟往常一樣指使雷小明去給她買汽水，自己則在雷家的客廳裡面大剌剌的坐着。

　　正看着手裡的小說時，卻聽見了自家爺爺的聲音。

　　她一個激靈，從沙發上彈起來，跑到門口，透過門縫一看，還真是，連那個半道殺出來的姐姐也來了。

　　不會是來逮她的吧？
方蔓蔓這個賤人告她狀了？
方媛媛心中冒出疑問，眼見兩人踏過院門就要進來了，方媛媛趕緊躲到雷小明的房間裡面。
心中怨毒地咒罵着方蔓蔓。

　　“老雷？
老雷？
”方老爺子扯開嗓子，叫了幾聲，沒人應。

　　也是碰巧了，雷老爺子出門遛彎兒了。

　　方蔓蔓說：“興許不在家。
咱們下次來吧。
”

　　“院門兒都開着，肯定在家呢，這個老不死的，指不定使壞，不想見我。
”方老爺子不滿道。

　　“說誰老不死呢？
”門外傳來雷老爺子的聲音。

　　爺孫倆尴尬的轉頭，背後說人壞話還讓别人給聽見了，當場被抓現行的滋味可不好受。

　　還是方蔓蔓打破了僵局：“雷爺爺，您回來啦。
”

　　雷老爺子冷哼了一聲，卻是沖着方老爺子說的：“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要不然怎麼知道哪些人背後罵我呢。
哎呀，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

　　方老爺子面上挂不住，但看着方蔓蔓隻好硬着頭皮上了：“你個老雷，臊我？
”

　　“臊得就是你。
上回還沒罵夠呀？
還要再來罵我一次？
”雷老爺子自顧自的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給自己倒了杯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