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常情？
”

　　李公公抹了一把頭上的汗。

　　“是啊陛下，娘娘心裡有您，她自會思念着陛下，别的娘娘心裡也有陛下，也思念着……”

　　“行了，下去吧。
”

　　夜墨寒皺了皺眉，出聲打斷，目光慵懶的一篇篇的看着那封信。

　　“是，陛下……”

　　—

　　蕭月瑤看着儀常在的身影走出了坤鸾宮，目光還未收回來，就看到了打掃完前院拿着掃正從外頭進來的小洋子。

　　她眸子微微一顫，嘴角帶着的淺淺笑意瞬間消失。

　　小洋子低垂着頭，恭恭敬敬的走了進來，似是察覺到了一抹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他一頓，擡眸看過來。

　　正好對上了蕭月瑤的視線。

　　院子裡，光秃秃的桂花樹下覆上了一層白，地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

　　樹下搭着一個軟榻，少女穿着水紅色襖裙，腿上蓋着一個毯子，正看向他這方向。

　　似是看他看了過來，蕭月瑤勾起了一抹溫暖的笑容。

　　小洋子眼睛裡閃過一絲驚豔，随後是一陣心虛，直到看到蕭月瑤對他笑了笑，心裡的那抹慌亂才消失。

　　“娘娘……”

　　小洋子遠遠的見禮，才把手裡的掃把放回原處。

　　剛轉身，發現蕭月瑤星眸依舊在看着自己。

　　蕭月瑤笑道:“小洋子，你過來，扶本宮起來。
”

　　小洋子一怔，回過神:“是，娘娘。
”

　　以往這些事都是綠春來做的。

　　他不能進蕭月瑤屋内，也不能貼身伺候，隻能在外頭幹活。

　　小洋子看了看，發現綠春姐姐如今不在。

　　當即不敢有所耽誤，手腳勤快的過來了，低着身子将手伸了出去。

　　蕭月瑤看了一眼小洋子那低着的腦袋，将自己的手輕觸他的手背。

　　借力站了起來。

　　她凝心聚神，眉頭微微一皺。

　　小洋子在蕭月瑤站起來後，看到蕭月瑤隻是站着，一動不動，疑惑的看了過去。

　　發現蕭月瑤竟臉色蒼白，恍惚間身形踉跄了一下。

　　小洋子想伸手去扶。

　　忽，遠處響起了一道聲音。

　　“娘娘！
！
”

　　綠春剛出來就看到了這麼一幕，急忙的沖了過來，扶住了蕭月瑤。

　　“娘娘，您怎麼了？
”

　　蕭月瑤倚靠在綠春身上，恍惚的神情微定，才虛弱的笑着道:“許是坐外頭坐久了，凍着了，扶本宮回屋吧。
”

　　“是，娘娘。
”

　　綠春被吓到了，想起了蕭月瑤胸口中刀的那一天，就吓得小臉也跟着一白，急忙扶着蕭月瑤回屋去。

　　離去前，蕭月瑤深深的看了小洋子一眼。

　　蕭月瑤在屋内睡了好幾個時辰。

　　吓得綠春急忙去喚太醫。

　　蕭月瑤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西下了。

　　她小眼通紅:“娘娘，您真是要吓死我了，太醫們把脈，又診不出什麼，而娘娘又一直昏睡不醒……”

　　蕭月瑤幫綠春抹掉了眼淚，“我這不是沒事嗎？
”

　　正巧，這時有人推門進來。

　　小洋子捧了一盆還冒着白霧的熱水進來。

　　“娘娘，綠春姐姐……這熱水已經打好了。
”

　　綠春點頭:“好，放那吧。
”

　　這是蕭月瑤的房間，小洋子不敢亂看，低垂着腦袋就要退了出去。

　　蕭月瑤出聲:“等等……”

　　綠春:“娘娘怎麼了？
是不是有什麼要吩咐的？
”

　　小洋子站在原地等着蕭月瑤吩咐。

　　“你來坤鸾宮也有一段日子了，辦事也勤快，以後本宮屋裡的打掃事宜就交給你了。
”

　　綠春不太贊同:“娘娘，這些就交給奴婢吧，奴婢做得來。
”

　　蕭月瑤笑:“本宮不想你太過辛苦了。
”

　　小洋子垂着的眸子中閃過了一抹喜悅，急忙跪下:“娘娘，奴才一定好好幹活。
”

　　“嗯，下去吧。
”

　　—

　　是夜。

　　養心殿裡又暖和又明亮。

　　李公公:“陛下，去坤鸾宮傳過話了，坤鸾宮的宮女回話說蕭妃娘娘今個兒身體不舒服，所以就不來養心殿用膳了。
”

　　李公公聲音越說越小，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夜墨寒，每回娘娘不能過來用膳，陛下都會戾氣加重。

　　然後他們這些在旁伺候的奴才，這一天就得提心吊膽的過了。

　　可這一看，李公公怔住了。

　　陛下并沒有心情低落，反而看着心情不錯。

　　“嗯。
”夜墨寒淡淡的應了一聲，就拿起了一旁的銀筷。

　　小東西在害羞。

　　晚上就能見到了，也不在急這一時。

　　李公公不敢有所耽誤，急忙上前為夜墨寒布菜。

　　用完膳，夜漸漸的深了。

　　夜墨寒坐在桌案後頭，懶洋洋惡看着手裡的古籍。

　　期間，眼神還多次的看向桌案上。

　　多次之後，在一旁伺候着的李公公偷瞧了一眼桌上。

　　才發現原是桌案上放着今天從坤鸾宮那送過來的信。

　　李公公心領意會，低頭一笑。

　　夜墨寒瞧了一眼外頭的夜色，驟然站起身來:“更衣，朕出去走走。
”

　　李公公吓了一跳，才道:“是。
”

　　幾個太監進來伺候更衣。

　　夜墨寒骨節分明的手系上了黃色鬥篷的帶子，才轉身出了去。

　　李公公急忙跟上的。

　　今夜的天氣特别好。

　　自上次下了一場小雪後，便一連幾天沒再下過雪了，這地上也不滑，覆了一層暗薄薄的雪。

　　天地間，黑夜白雪連成一片，非常的好看。

　　夜墨寒出了養心殿，便直往東禦花園的方向而去。

　　李公公和幾個跟着小太監緊緊的跟在後頭。

　　這夜也深了。

　　除了巡邏的侍衛外，這後宮靜谧一片。

　　這禦花園也靜靜的隐在這黑夜中。

　　遠遠的，李公公一擡頭，發現東禦花園的亭子裡，竟點上了兩盞燈籠。

　　暖黃色的光線下，李公公似乎還看到了亭中站着一人。

　　她身穿白色披肩，背對他們而站，仿佛與這白色的天地融為一體。

　　“陛下，您看……”

　　李公公出聲道。

　　而夜墨寒亦也看到了亭中之人，他薄唇微勾，沒搭話，踏雪而去。

　　李公公急忙跟上，看了一眼也一并想跟來的小太監們:“你們就在此處候着，不必跟來。
”

　　小太太監們低頭恭敬道:“是，李公公。
”

　　儀常在這亭子裡點起了兩盞燈籠。

　　之後便直接跪坐在地，等着夜墨寒前來赴約。

　　她并不知道陛下會不會真的來。

　　她苦苦等着，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