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洗過手臉，才說：“農活太累，你幹不了。
”

　　想他當年，也是适應了好久，才吃得消的。

　　陳雪林不信邪，蹬蹬蹬跑到院子裡，拿起鋤頭來在黃土地上刨了兩下，結果，地上隻有兩個淺淺的坑。

　　“嘿，還真不行。
”陳雪林摸着鼻子，谄媚地說：“辛苦你了啊，顧知青。
”

　　“應該的。
”

　　“來，吃飯吃飯。
”陳雪林洗了一下手，就去給顧城盛飯：“珊珊在這待着，我也不敢做太好的。
”

　　顧城點點頭：“小心點好。
”說完，手一揮，炕上就多了兩盤冒着熱氣，香味撲鼻的硬菜。

　　一道油焖大蝦，一道梅菜扣肉，色澤和香味都沒得說，頂好的那種！

　　看着他毫不遮掩的動作，陳雪林嘴角一抽，問道：“你這袖裡乾坤，哪來的？
”

　　顧城沉默了，看着陳雪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

　　“行了行了，我不問了還不行嘛，你就告訴我，裡面東西多不多。
”

　　“多，夠咱倆吃一輩子了。
”

　　陳雪林笑了，眼睛眯成一條月牙：“也不用一輩子，隻要能撐個六七年就成。
”

　　等改革開放了，物資供應就會寬松許多。
到時候她掙了錢，就能買許許多多好吃的了。

　　顧城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卻也沒反駁。
等以後再說吧，他，會找機會向她坦白的。

　　一頓午飯，陳雪林吃得滿足極了。
她摸着微凸的小肚子，笑着問：“那個崔子靜怎麼樣，慘不慘？
”

　　顧城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老慘了，整張臉腫得跟豬頭差不多，還被人指指點點的。
”

　　“好想去看呀！
”陳雪林想想就興奮，“她活該！
”

　　“對，她活該！
”顧城對此不置可否。

　　“我下午和你一起？
”陳雪林試探問道。

　　顧城想了想，覺得也不是不行。

　　讓默寶出來見見人，也省得一整天的窩屋裡，人都呆傻了。
正月過後，這天氣倒是暖和起來了。

　　“隻能待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後，就得回來。
”乍暖還寒的，可别感冒了。

　　“好的呀！
”陳雪林應了。

　　看着别人勞動，她站着，怪不好意思的。
可她實在忍不住，想看崔子靜的囧樣。

　　“那你休息，我......”顧城想說，他回知青點。

　　可時間不早了，陳雪林讓他放出個沙發什麼的，窩一會兒得了。

　　“現在，應該有一點了吧。
你走回去，得十分鐘，休息不到半個小時，就又得上工。
瞎折騰。
”

　　顧城心中歡喜，面上卻故作矜持：“成，我聽你的。
”

　　說完放出一張三人座沙發，躺到上面長腿一縮，還面朝沙發裡。

　　顯得還挺紳士，實際上狼尾巴搖得可歡了。

　　啊，默寶留我午睡了，好激動！

　　顧城心裡想着，面上卻絲毫不敢表露出來，怕被趕出去。

　　“顧知青，其實西屋收拾收拾，放張床，你不方便的時候，也能在那休息。
”

　　正當他胡思亂想呢，就聽見默寶這麼一句。
顧城歡喜的心，啪叽一下，從空中摔落，有些涼。

　　顧城一下子坐起身：“不用了，那邊沒盤炕，有些冷。
你要是覺得我在這裡不方便，我走就成。
”

　　說完作勢就要離開。

　　“诶，我就這麼一說，你脾氣那麼大幹啥。
跟我欺負了你似的。
”

　　活脫脫筆下一朵小百花，可實際上，她文中壓根兒就沒出現顧城這麼一号人。

　　陳雪林有時候都在懷疑，她穿的，到底是不是自己寫的書。

　　顧城在她看不見的角度微微一笑：“那你是，允許我留下來了？
”

　　陳雪林：“......”

　　“快點睡覺吧，一會兒還要上工呢！
”

　　“好的，謝謝丫頭！
”顧城的狼尾巴搖得更歡了。

　　不管默寶初衷是什麼，怎麼看，都是兩人關系的巨大進展不是？

　　真希望有一天，他能光明正大住進來啊！

　　顧城不知道的是，這個機會很快就到，而且還是他很讨厭，很忌憚的那個人給的。

　　時間一轉到了下午，聽着大喇叭裡的聲音，顧城起身整理好衣服，把沙發收進空間。

　　看着縮成一團的陳雪林，他輕聲呼喚：“寶，醒醒。
”

　　他也不想叫的，可自己走了，門開着，多危險啊！

　　陳雪林從睡夢中醒來，看着顧城那張臉，感覺，真好看啊！
完全長在了她的審美點上。

　　她揉揉眼睛，翻身起床，背上自己的小挎包：“走吧！
”

　　顧城點點頭，塞給她一把水果糖，供銷社買的那種：“隊裡人說話難聽的話，你就給她們塞顆糖。
吃人嘴軟，走哪都一樣。
”

　　不過都是暫時的，人的秉性不會變，可能默寶前腳剛走，她們就背後嘀咕她傻。
可那又怎樣，隻要别讓她聽見就成。

　　陳雪林覺得她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行，不能助長歪風邪氣。
可也沒拒絕，把水果糖揣進了衣服口袋。

　　至于小挎包，裡面都是她的私藏，什麼巧克力、牛軋糖、大白兔，可是不能随随便便見人的。

　　她一蹦一跳地跟在顧城身後，歡快極了。
顧城心情很好，就喜歡看小姑娘活力滿滿的模樣。

　　來往行人看見了，就打趣着問：“顧知青，三丫怎麼出來了？
”

　　“帶她出來曬曬太陽，不然成天窩在家裡，這身子骨也好不了。
”

　　大夥兒雖然不清楚這是個什麼原理，可三丫出不出工，不關他們什麼事，所以也就笑笑。

　　顧城帶着人到了早上大隊長給他分的地，他已經翻了三分之二，下午隻需要幹完這三分之一，就能休息了。

　　陳雪林一沒工具，二沒力氣，就站一旁看着。
還時不時跟顧城說話。

　　當然，也沒說别的，就是問他翻土的技巧。

　　顧城雖然沒指望陳雪林種地，卻也把自己知道的那些告訴了她。

　　陳雪林學的很認真，半個小時轉眼就過。

　　她還記得，顧城隻讓她待一個小時，所以有些緊張地尋找起了崔子靜的身影。

　　顧城覺得好笑，就給她指了個方向：“崔子靜在那邊，大概，離這一兩百米。
”

　　陳雪林擡眼一看，隻能看見個身影。
頭臉身形，根本看不到，愁！

　　她嘟起嘴，有些不開心。

　　顧城給她出主意：“你大伯家的姑娘在那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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