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牽着陳雪林進了西邊那屋，屋裡一片狼藉，顯然之前戰況很是激烈。

　　因着屋門大開，倒是沒有那些迷幻氣體了。
隻不過還是殘留了些許腥膻味道，不是那麼好聞。

　　顧城不讓陳雪林碰屋裡的東西，一個人仔細查找屋裡的每一個角落。

　　“那個狗剩挺賊的，我覺得，他可能會留下點什麼。
”陳雪林抿抿唇：“沒有依據，就是直覺。
”

　　畢竟他們這活兒風險挺高的。
給自己藏點錢票，或者留點可以減輕罪責的證據，都是可能的。

　　“那我仔細點。
”顧城說完，還真找起了之前沒太注意的夾層什麼的。
隻是沒抱太大希望。

　　沒想到，經過努力，兩人還真在床闆的縫隙裡發現了一個作業本。

　　陳雪林拿到煤油燈跟前，打開看了一下：“70年3月25日，兩大一小，倉河村，315。
”

　　往後翻了幾頁：“72年9月1日，兩小，一男一女，陳谷村，200。
”

　　陳雪林擡頭看了顧城一眼，見他眉頭緊蹙，就翻到了最後一頁：“74年1月29日，一大，上河村，120。
”

　　陳雪林眸光閃動，指着這一行說：“這個，好像是縣城那個糖廠廠長家閨女被拐走的日子。
”

　　顧城一愣，趕忙湊過來去看作業本上的字。
确認沒問題，才問：“你确定是這一天？
”

　　陳雪林點點頭：“确定，那天我和春妮還去報了警，隻不過......”

　　“噓，别提！
”顧城趕忙提醒：“咱們就當不知道，把這個交給付部長，讓他自己發現。
”

　　陳雪林沒意見，拉着顧城就往外走。
兩人發現付骁正在審問人販子，也沒進去，敲敲門，把人喊了出來。

　　“付部長，這是我們在那邊發現的。
您看一下，有沒有用！
”

　　付骁滿臉狐疑地接過，打開作業本借着燭光一看，都震驚了。
他迅速翻到最後一頁，看見上面的1月29日，手指都有些顫抖。

　　“老秦，老秦，眉眉走丢的那天，是不是一月二十九？
”付骁顧不得其他，抓起作業本來就沖出了院子。

　　秦勝輝一聽這熟悉的數字，瞬間老淚縱橫：“是，老付，有眉眉的消息了？
是他們綁走的？
”

　　付骁點頭：“你看，這上頭寫了，七四年一月二十九日，上河村。
”

　　說完才發現，外頭黑漆漆的，啥都看不到。

　　“老秦，跟我去屋裡，我指給你看。
”

　　秦勝輝點點頭，更咽着說：“好！
”隻不過離開前看了楊書明一眼。

　　楊書明笑容有些勉強。
他忙活大半年，都沒查到秦佳眉的下落，今天居然陰差陽錯找到了！

　　“秦廠長，您進去跟付部長商量吧，有什麼需要，您吭氣兒就成。
”

　　“好，我這裡，辛苦你了。
”秦勝輝指指自己跟前的灌木叢，示意他安排人頂上。

　　楊書明苦笑，表示自己知道。
卻在心裡歎了口氣，還是業務能力不達标啊。

　　秦勝輝跟着付骁進了審問犯人那屋，拿着作業本看了一遍又一遍。

　　付骁把上面的記錄念給人販子聽，還詢問他們：“這上頭，寫的是真是假？
”

　　人販子怎麼敢承認這是真的啊，承認了不得加重罪行？

　　“那個，我們也不知道。
我們幾個隻管拐人，至于怎麼賣，都是狗剩和老大決定的。
”

　　“狗剩是誰？
”

　　“就，那個！
”魁梧男人指着牆角某團白花花，戰戰兢兢說道。

　　秦勝輝、付骁傻了眼兒，心想這狀态，就是想問都沒法兒問啊。

　　付骁沉默了幾秒，當機立斷道：“老秦，别管是真是假，先到上河村打聽打聽情況再說。
”

　　秦勝輝早就沒了主意，心急如焚的，把付骁當成主心骨，他說啥是啥。

　　付骁點了身邊兩個能打的：“你們跟老秦去上河村看看，如果确定是眉眉，不惜一切代價把人救出來。
”

　　徐焯、宋艦點點頭：“知道了，頭！
”

　　然後扭頭看向秦勝輝：“走吧，秦廠長！
上河村離這還遠，騎車過去都得一個多小時。
”

　　秦勝輝點頭，剛邁出屋子，就看見了陳雪林的身影：“小姑娘，能跟我跑一趟嗎？
”

　　他怕自己遇見什麼不方便的，有個女孩子在，也能照應照應。

　　陳雪林倒是無所謂，可她不能自個兒決定。
畢竟剛剛經曆人販子，她總得尊重尊重男朋友的意見。

　　扭頭去看顧城，想讓他幫忙接受或者婉拒。
顧城輕笑，捏捏她的手：“我陪你一起。
”

　　陳雪林笑了，點點頭，扭頭問秦勝輝：“秦廠長，方便帶上我對象嗎？
”

　　秦勝輝有些為難，因為隻有兩輛車，而他們算起來，一共五個人。

　　“我那輛車能坐倆人，我家寶可以坐前頭。
”顧城低頭用眼神詢問：“是的吧，親愛的？
”

　　陳雪林撇撇嘴，心想前頭那根橫杠坐時間長了屁股疼。
可現在特殊情況，她隻能克服一下了。

　　“是的，我身形小，應該不會擋路。
”陳雪林笑着說完，還在顧城腰間擰了一下。

　　秦勝輝當然沒錯過小兩口的互動。
覺得好笑的同時，也有些心酸。

　　他家眉眉多好的姑娘啊，怎麼就沒遇到良人？
若是有個小顧這樣，不看重外貌，不在乎過往，還有責任心的對象就好了。

　　付骁出來拍拍秦勝輝的肩膀：“行了，去吧，注意安全，一切小心。
”

　　秦勝輝點點頭，帶着人離開人販子窩點。

　　陳雪林在離開的時候猛然想起來一件事：“付部長，這群人販子，好像跟附近生産大隊的社員有勾結。
我們是被生産隊的牛車拉過來的，趕車的老頭姓孫，那人好像是個慣犯。
”

　　付骁點頭：“好，我知道了。
”也沒問陳雪林是怎麼知道的。

　　倒是屋裡幾個人販子驚呆了。
心想不都把人迷暈了嘛，怎麼還能這麼清楚？
可他們的疑問注定得不到解答。

　　陳雪林把自己能想起來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後，就跟着顧城前往林子入口。
自行車被他們藏在灌木叢裡，黑漆漆的夜色，倒是給了他們很好的遮掩。

　　循着蹤迹把車找到，顧城斜跨上車，讓陳雪林坐到橫杠處。
然後雙手握着車把，這姿勢，像是把人擁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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