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施老頭才冷哼一聲：“既然過來看我，總不能空着手吧！
”

　　顧城輕笑，從包裡拿出一瓶酒，一包肉幹，兩袋奶粉，和一個西瓜。

　　施老頭越看眼睛越亮，最後繃不住，臉上笑成老菊花。

　　顧城把東西放到桌子上，問道：“還不準備回京嗎？
”

　　“時機不到。
”施老頭扭開瓶蓋，就着酒瓶子喝了一口：“嗯，好酒，怎麼不多帶兩瓶？
”

　　“喝酒對身體不好。
”

　　施老頭不以為然，挑着眉說：“我都喝幾十年了，也沒見身體哪裡不好。
”

　　顧城垂眸不說話，心想被酒送走的人還少嘛。
就算現在沒啥問題，也保不齊将來哪天集中爆發。

　　“行了，不跟你叨叨了。
說說吧，武裝部怎麼樣？
”

　　“挺好，同事們很好相處，付部長也很有魄力。
”

　　施老頭聽後得意地搖了搖頭：“那當然，也不看是誰帶出來的兵。
話說你之前不是不想進城嘛，這回怎麼改了主意？
”

　　顧城沒回應，而是反問：“您不是不想讓旁人知道您在這兒嘛，怎的，願意為我破例？
”

　　施老頭被噎了一下，擡手點點顧城的額頭，才歎了口氣。

　　“你呀，就不是該待在鄉下的人。
既然去了武裝部，那就好好幹。
”

　　顧城點頭，心想他每天工作可多了。
所有文書方面的事物都壓在他身上，若不是習慣了後世的高強度，他怕是都不能準時下班。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顧城才回家。
排骨已經炖好，陳雪林盛出來收進空間，又煎了幾條魚。

　　夕陽西下，田滿屯來了陳雪林家。

　　一進來就有些拘謹地問：“雪林啊，我家本善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
”

　　陳雪林笑着讓田滿屯坐下，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說。

　　“我也是剛去，跟本善哥同一天報到的。
後來就沒見過，不過聽帶他的老師傅說，他表現很好，老師傅都想給他提前轉正呢。
”

　　田滿屯聞言松了口氣：“表現好就行，表現好就行。
”提不提前吧，隻要能轉正就行。

　　“對了，你們今天回縣裡呢吧，能不能幫我給本善捎點東西？
”

　　陳雪林痛快應了：“可以，不過田支書，東西不能太多，不然我和顧城帶不了。
”

　　“放心放心，不會很多，就一些吃食。
”說完就回了家，把夏小紅準備的蘑菇醬、雞蛋餅拿過來。

　　陳雪林看着滿滿一兜，有些意外。
倒不是覺得不好拿，而是害怕會壞掉。

　　“田支書，現在天熱，您給本善哥拿這麼多，不怕他吃不完壞掉嗎？
”

　　田滿屯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沒事，你不是說老師傅挺照顧本善的嘛，他吃不了，分給老師就行。
”

　　也算跟人打好關系了。

　　陳雪林點點頭，把包袱放到桌子上。
等人走後才跟顧城說：“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

　　顧城把包裹收進空間，不得不承認，田滿屯是個好父親。

　　眼看着天色暗下來，陳雪林給小菜圃澆了水，又在院子裡吃了飯，才拎出田家準備的小包袱，和自家摘的一些蔬菜，往村外走。

　　路上不可避免地遇到一些吃了飯出來消食的大叔大嬸兒，兩人熱情地跟大夥兒打過招呼，才慢悠悠地出了第三生産大隊。

　　顧城熟練地放出大越野，陳雪林麻利地收掉自行車，兩人邊說邊笑，用最快的速度回了縣裡。

　　一到家，陳雪林就從空間拿出肉丸子。

　　周一那天，說是要給街坊鄰居送點認認人呢，結果忙完太晚，便沒去。

　　之後也忘了，一直到周末，陳雪林才想起來。
可那時，已經不能上門了。
因為在外人眼中，肉丸子放了很久，不新鮮了。

　　今天剛剛好，他們回了一趟老家。
在老家割了肉，炸肉丸子，完全沒問題。

　　陳雪林換了件衣服，把肉丸子裝到搪瓷碗裡，就拉着顧城去認人了。

　　先是自家隔壁，開門的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嫂子。
陳雪林開口介紹自己，對方也熱情回應。

　　“我叫何奇英，我家男人叫原應福。
你們叫我何大姐、奇英姐、原嫂子都行。
”

　　原嫂子聲音很大，看起來就是爽朗性格。

　　她邀請兩人進屋坐坐，陳雪林卻婉拒：“嫂子，我們還得去其他家認門呢，咱們改天再聊行不行？
”

　　“行，那有啥不行！
”何奇英擺擺手，拿着搪瓷碗進屋，把肉丸子倒進自家鍋裡，又給陳雪林抓了半碗花生米：“禮尚往來，小陳你可别推辭。
”

　　陳雪林欣然接納，笑着跟何奇英告别。

　　結果被人拉住：“你去樓下的時候可長點心，那家老婆婆愛占小便宜。
”

　　陳雪林笑着點點頭：“多謝嫂子提醒！
”

　　之後回家裝肉丸，然後上樓認識新鄰居。

　　樓上401是一對中年夫妻，四十來歲，都在糖廠上班，有一兒一女，都在念高中。

　　402是一對青年夫妻，男人在糖廠上班，女人在郵局。
兒子今年三歲，在老家跟着爺爺生活。

　　認識了四樓鄰居，陳雪林和顧城去了二樓。

　　201就如何奇英說的那樣，是一大家子。
公公婆婆兒子兒媳，外加三個孫輩。

　　陳雪林剛到門口，就聽見了吵吵嚷嚷的聲音。
敲開門，透過縫隙，更是看見屋裡亂糟糟的。

　　這家的兒媳還算講理，接過肉丸子熱情道謝。
就是老婆婆過來瞅了一眼，嫌棄地說：“就這麼點，打發叫花子呢？
”

　　陳雪林深呼一口氣，告訴自己别生氣。
顧城伸手把人往身後一擋，語氣冷漠地說：“嫌少可以不要。
”

　　老婆婆一愣，眼疾手快地把東西收進廚房。
要不是顧城虎視眈眈，她都不想還搪瓷碗。

　　這家的兒媳婦名叫任漫，連連彎腰給兩人道歉。
可顯然，她在這個家裡沒什麼地位，丈夫公公冷眼相待，也沒發話。

　　三個兒子更是吵翻了天，手都不洗就捏着肉丸子吃了起來。
還你推我搡的，計較多少。

　　陳雪林的神色更加疏離，跟對方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她原本想着，給樓裡人都送肉丸子了，單單留下一家不好。
畢竟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可真的接觸了才發現，這家人，太讓人頭疼。

　　還好她和顧城不是糖廠的，今後不需要深入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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