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酒酒,我想死!
狂風驟起,雨,越下越大。
水霧撲打在她眼簾上,模糊了視線。
時宛撐大了雙眼,一眨不眨地望着遠處的那抹修長身影一步步朝她逼近。
十米,五米,三米......
被雨水跟淚水朦胧的雙眸中,倒映着的全是那道刻入了骨髓的影子。
“林,林......”
她的話全部都堵在了嗓子眼裡,怔怔地看着對面的男人從她身邊擦肩而過,不曾有片刻的駐足。
他,就這麼從她身邊走過去了,猶如這世上最陌生的人,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那一瞬間,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了人。
可,那是刻入了她血脈靈魂裡的愛人啊,隻要靠近他,她渾身的血液都會沸騰。
還有那熟悉的氣息,幾乎滲透進了她身體的每一個毛孔,她能在人潮人海裡準确無誤地捕捉到,又豈會認錯?
林傾,林傾,你就那麼恨我麼?
恨到再重逢時,隻将我當做旅程裡遇到的陌生過客,連一個正眼都不肯給我?
這世上的刑法有千萬種,獨獨你的漠視與冷淡能讓我體會到什麼叫做焚心化骨般的痛。
原以為再見面時,你會憤怒,會痛苦,會暴虐,會狠狠甩我幾耳光,将曾經所受的苦楚全部都發洩在我身上。
而我也做好了承受你一切喜怒哀樂的準備。
可,殘酷的現實告訴我,原來我竟然那麼渺小,小到在你生命裡激不起任何的波瀾。
你可知,比起折磨我,這種漠視才是真正的誅心。
我在你的世界裡,竟沒有留下任何痕迹麼?
?
?
以至于再見面時,你直接把我當做了空氣,當做了這世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身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時宛猛地從怔愣中清醒過來。
她緩緩轉身,隔着朦胧的雨幕,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撐着雨傘踏上台階,一步步遠去。
從始至終,他都不曾回頭,也不曾駐足。
好似這經年而過的重逢,不過是在人海裡與陌生人之間最尋常的一次擦肩而過。
時宛輕輕地笑了,笑着笑着,大滴大滴的淚水順着眼角滾滾而落。
雨傘從她掌心滑落,被風卷入了叢林之中。
她微微仰起頭,任由成串的雨滴砸在自己臉上,不疼,但,涼意滲透了骨髓,似冰封三尺的刃,在血肉裡留下了一道道不可磨滅的傷。
錯了,她終究是錯了。
酒酒說得對,她的執着,隻會給他如今的生活造成困擾,她的存在,隻會影響到他跟他妻子的感情。
七年前,她間接害得林家家破人亡,逼得他狼狽出逃。
如今他好不容易從那場背叛與絕望裡掙脫出來,她有什麼資格再去打擾他平靜的生活?
她,沒那資格啊!
!
!
…
盛景公寓。
江酒打開房門,見時宛臉色蒼白,心死如灰,好像被人掏空了所有意識,猶如一具行屍走肉般站在門口,吓了一大跳。
“宛宛,你這是怎麼了?
”
時宛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用着沙啞破碎的聲音吐出了,五個字,“酒酒,我想死。
”
話落,她腳下一個踉跄,直直朝江酒懷裡倒去。
“卧槽。
”
江酒驚呼了一聲,連忙扶住了她,這才發現她渾身濕透,還發着高燒。
“江随意,趕緊去浴室放水,然後準備退燒的注射液。
”
江小爺從書房閃身出來,看到客廳裡的情況後,也吓了一大跳,連忙鑽進了浴室。
江酒給時宛泡了澡,又給她挂上了吊瓶。
沒一會兒,時宛就悠悠轉醒了。
江酒坐在床上,冷眼看着她,譏笑道:“說吧,遇到了什麼天大的難事,居然讓你說出了‘我想死’三個字。
”
時宛抿了抿唇,微微别過了臉,錯開了她幽冷的目光,啞聲道:“之前燒糊塗了,說的話做不得數,抱歉,讓你生氣了。
”
江酒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一些,輕歎道:“宛宛,曾經那麼艱難的時刻你都挺過來了,我認為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東西能打垮你,愛也好,恨也罷,終究是過去式了,你在這兒悲春傷秋,使勁兒折騰自己,有意思麼?
”
時宛吸了吸鼻子,逼退了眼眶裡的酸澀,語調平緩道:“我今天去靈山公墓看望林伯父,離開的時候在陵園門口碰到了林傾。
”
江酒一怔。
難怪這女人像是丢了魂似的,原來跟林傾見面了。
也對,這世上恐怕就一個林傾能讓她如此失控。
“然後呢?
他對你說出了‘我恨你’,而你也對他說出了‘對不起’?
”
時宛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我們沒有過任何對話,哪怕一個字也沒有,他從遠處走來,經過我身邊的時候,什麼話也沒說,就那麼擦肩而過了,猶如……最熟悉的陌生人。
”
江酒的心一緊,下意識伸手握住了她垂在床沿邊上的手掌,“宛宛,你……”
時宛偏頭對上了她的視線,朝她搖了搖頭,勉強一笑道:“酒酒,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放心吧,我能受得住,長痛不如短痛,
看着他如今完全将我當成了陌生人,說實話,我挺欣慰的,哪怕我這一生注定要困守在這無望裡,也期盼他能得到自己的幸福,我餘生所求不多,惟願他歲月靜好。
”
江酒握緊了她的手掌,秀眉微微一挑,轉移話題打趣道:“要不你跟我一起發展事業吧,那些狗男人,不要也罷,人生巅峰還得自己去闖,男人能給你的,也就一些物質上的滿足,何苦将自己困住一輩子圍着竈台轉,碌碌無為?
”
時宛輕輕一笑,“好呀,我正有此意,要不……”
她的話還未說完,卧室的門被推開,小丫頭從外面探進一個腦袋,咧嘴道:“兩位媽咪,打擾一下呀,外面有個老頭找酒酒。
”
老頭?
江酒挑了挑眉。
她大概猜到是誰了。
時宛眯眼看着她,蹙眉問:“你那渣爹?
他過來做什麼?
”
江酒笑着搖頭,“不是江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陸氏董事局派來的股東代表,想請我出面解決陸氏的麻煩。
”
“呵。
”時宛冷冷一笑,“他們居然還有臉來?
你給我把點滴拔了,我去會一會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