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大爺随着她視線看過去,前一秒還眯着眼仔細去看,下一秒直接黑了臉。
簡醉安給他看照片有點失真,而且照片上的兩人年齡也尚小,還真看不太出來。
但這真人往這一站,那記憶不瞬間就來了嗎。
“啊,我知道他,确實是我們學校的大功臣。
”
大爺的語氣涼涼的,看過第一眼就不再繼續看了。
煩躁。
這人确實是大功臣,各方面都是。
一己之力挽救他們學校漸顯頹勢的局面,甚至還狠狠地挫了其他想看他們學校北洛的人一把銳氣。
但别忘了,他明明退休了,但還要一天到晚在這守着是為了什麼。
不就是因為随着他的戰績一并名聲鵲起的學校特點嗎。
那些記者和公衆号過來,不也正是為了誇大宣傳嗎。
雖然大爺知道不應該把這事怪在溫純身上,他們學校就是窮。
但是,他就是别扭。
本來學校窮就窮吧,好歹年年的招生還不錯。
但今年,估計不太行了。
要是本市隻有他們這一個全國前四也就沒什麼問題,偏偏隔壁就是那個壕得要命的臨安二中,還排在全國前四裡。
而且,近些年還隐隐有要超過他們學校的趨勢。
師資教育能力一流,校友優越出色,設施先進,學校壕無底線。
這條件,相比之下,可見一斑。
但凡是家裡有點背景的,都甯願廢老大勁去隔壁,而不是他們這窮十三中。
大爺想着自家兒子對溫純又滿意又氣急的,自然心裡也有點别扭。
溫純單肩背着書包,身闆挺直,站在門口。
身後的柔和的金色陽光撲在他身上,發絲都泛着光,樣貌又極其優越,整體輪廓分明。
肩頸線條流暢,一身藍白校服,單肩背着包,眉間一點笑意。
站在那,簡直跟來拍電影海報的一樣。
溫純對着看過來有些懵的簡醉安小幅度地搖搖頭,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這大爺的事迹他們學校的人也有所耳聞。
校長的父親,國家一流的科研人員,有點眼光的投資商,國家特級教師,一系列身份在身,偏偏一到退休年齡就什麼都不幹。
撂了擔子就跑,說是要好好享受人生。
可享受了沒多久,又覺得無聊了。
不顧自己好兒子的勸阻,自顧自地規劃起來。
種花,種了一院子的食人花,都沒法住人,屢次被鄰居投訴。
旅遊,跑到國外的深山雨林裡去,一待就是一個多月。
釣魚,租了個遊艇,天天跑去海上釣鲨魚。
養貓,說想養個小浣熊,最後還真抱回來一個,說是撿的。
溜貓逗狗跑路之類一系列的操作簡直層出不窮。
總是還能更誇張點,反正這位大爺在他們學校都快成一個傳說了。
據說是後來校長被他給整煩了,借着一個由頭把人騙過來了。
說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更放心。
還怕自家老父親無聊,配了個小電視,茶桌,搖椅,讓同學們來找他聊天。
種種傳言一開始似乎就是從校長嘴裡傳出去的。
鑒于這位大爺的彪悍過往,一開始還有不少人好奇地來問,崇拜的不行,大爺也笑眯眯地回答。
好景不長,随着越來越多地人一下課就往保安室跑,結果就不太妙了。
問多了後,這位大爺就開始煩了。
煩了幾天後又想撂擔子不幹,剛準備跑路,就被校長撞見了。
沒多久,一下課就往保安室跑的學生們都被早就等着的校長給逮住了。
一個個都被校長提溜着耳朵站成一排。
耳提明面地要他們遠離大爺,千萬不要去煩人家。
這事,在當時貌似在幾個學校間還被嘲笑了幾天。
溫純一手插兜,看着時不時瞥自己一眼還側着身體坐的大爺,眸中閃過一抹思考。
所以,大爺是又無聊了,才碰着一個人說兩句就聊歡了?
“爺爺?
”簡醉安看着保安大爺,疑惑地眨眨眼。
保安大爺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沒事,我就是感慨一下。
”
“來,我給你寫下地址和我的電話啊,下次去玩記得給我打電話,爺爺給你安排。
”
接過大爺遞過來的随意從紙箱上扯下來寫了幾筆的紙片,簡醉安點點頭。
“好的,謝謝爺爺,那我們就先走啦。
”
“好,以後還想來記得找我聊聊天啊。
”
“嗯嗯,我知道啦,爺爺拜拜。
”
“拜拜。
”
簡醉安走到門口,等待已久的溫純見她走近,笑着摸摸她的頭。
調笑道:“這一年過去,看來你一點沒變呀。
”
簡醉安本來還挂着的笑一下消失,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把男生放在自己腦袋上的手拍開。
自以為惡狠狠地兇道:“我不長怎麼了?
那你也沒長高多少呀,每次見面都取笑我,我要告訴姐姐!
”
溫純搖搖頭,把她的書包取下來自己拿着,臨走時給保安大爺點點頭,然後推着她肩膀往外走。
“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告小狀可是小朋友行為,你覺得這樣好嗎?
”
男生帶笑的嗓音雖然很好聽,但是簡醉安已經完全忽略掉了。
“你才小學生行為呢,明明每次我很開心地去見你,是你每次都先要笑我長不高的,姐姐說你這是在人身傷害。
”
簡醉安被他推着往前走,一路都氣呼呼的。
“好好好,是我的錯行了吧?
别生氣了,好嗎?
”
溫純沒再推着她走,反而是走到她面前,彎下腰去看她氣鼓鼓的臉。
簡醉安哼了聲,将腦袋撇向一邊。
“喲,還真生氣啊?
”
溫純仿佛看見了什麼新奇的東西,又走到另一邊去看。
“你别看我,走開。
”
簡醉安瞪了他一眼,又撇開臉,就是不看他那張雖然好看但在此刻看起來很欠揍的臉。
溫純直起身子,皺了皺眉,很快又舒展開,“你生氣還蠻好玩,我們來拍張照吧?
”
“.......”
簡醉安不可置信地擡頭看他,看他拿出手機真的打算拍的時候,眼睛瞪得渾圓,跟炸毛的小貓似的。
“溫純!
你敢拍我就告訴我哥!
”
随着幾聲咔嚓聲和閃光燈,溫純放下手機,略顯無辜地眨眨眼。
“啊?
可是我已經拍了。
”
簡醉安磨磨小虎牙,威脅氣息直接拉滿,“你敢發出去我就...”
她話還沒說完,溫純就晃了晃手機,“哎呀,不好意思啊,我一時手快,已經發出去了。
”
溫純聳聳肩,在她的注視下,聳聳肩,“那就沒辦法喽,你哥那麼忙,估計一時半會也看不到。
”
“......”
簡醉安呆住,盯着他眼睛看,幾秒後,眼睛濕潤。
溫純眯了眯眼,“少來了,你小時候就這樣,一賣乖就裝哭,根本一滴眼淚都不帶掉的,你看我慌嗎?
”
下一秒。
看着簡醉安一皺鼻,嘴一癟,眼裡蒙上一層霧氣。
溫純開始慌了。
“不是,一年沒見,你怎麼還去奧斯卡進修去了呢?
一聲不吭就哭,這是哪門子道理?
”
“我又沒真欺負你...”
說到最後,溫純逐漸消音。
虛着眼,心死如灰:
“不是吧?
你來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