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甯詫異了一下,還是朝着韓梅走了過去。
韓梅也沒了昨天在周家時的精神氣,昏暗的光線下,臉上像是蒙了一層灰色的紗,一點兒光澤都沒有。
沒等盛安甯開口,韓梅先開了口:“安甯,沒想到你今天也在呢。
我記得你還沒畢業吧?
”
盛安甯搖頭:“沒呢,隻是跟着老師們學習。
”
韓梅點點頭,又是一陣沉默,才緩緩開口:“安甯,今天的事情,你别回去說,别讓二嬸知道。
”
盛安甯有些不能理解:“你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太好,做手術也是要有家屬簽字的,要不手術都做不了。
”
韓梅又沉默了一會兒,盯着盛安甯:“安甯,我的病是不是很嚴重?
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救的必要?
”
盛安甯搖頭:“嫂子,真要是沒有救的必要,也不會準備手術方案了,你放寬心就好,而且還是要通知景鴻哥過來的。
”
韓梅皺了皺眉頭:“不用,你景鴻哥工作忙,讓他來回跑幹什麼,不就是做手術,我簽字也一樣的。
”
“嫂子,家屬不簽字是不行的,你不可以簽字。
從平谷回來一趟也不遠,再說了,現在還是過年,單位應該不忙的。
”
“要是不行,就跟能你家裡人說一聲,這是醫院規定。
”
盛安甯說得很平靜,也說關于韓梅病情方面的事情。
韓梅悠悠吐口氣:“安甯,我知道我這病不好治,我這麼大歲數了,總不能讓我父母知道了跟着操心,而景鴻哥今年剛當了書記,工作那麼忙,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
盛安甯就感覺這中間透着古怪,盯着韓梅看了一會兒:“嫂子,你不想讓我景鴻哥知道,是不是還有其他原因?
你如果有什麼困難,你可以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但是看病這件事是不能耽誤的。
”
韓梅搖頭:“沒有困難,反正這件事你别管。
”
說完轉身就走,像是怕盛安甯抓住她會說個不停一樣,腳步飛快。
盛安甯皺着眉頭看了一會兒,才往家走,一路上心裡都在琢磨,韓梅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反應,到底是在擔心什麼還是害怕什麼?
不知不覺到大院門口,在門口遇見了剛下班回來的周時勳。
盛安甯呀了一聲,迎了過去,彎眼笑着:“你怎麼也才下班啊?
我今天被裴老叫去學習一個特殊病例。
”
周時勳幫盛安甯拽了拽松垮的圍巾:“今天有點兒事情耽誤了,所以下班晚了,冷不冷,出門怎麼不多穿點。
”
盛安甯為了好看,出門就穿了個大衣,結果沒想到會回來這麼晚,這會兒太陽落山,氣溫驟降,确實有些冷,縮了縮脖子笑着說:“下午出來的時候,太陽很好,我還想着一會兒就能回來,沒想到用了一下午時間。
”
說着伸手挎着周時勳的胳膊,反正天已經黑了,路上也沒什麼人,也不怕被人看見。
邊朝大院裡走着,邊說着:“你知道今天的病人是誰嗎?
你肯定沒想到,竟然是景鴻哥的妻子,昨天還來咱家做客了呢,當時姑姑和媽還說她臉色不太好,我都沒注意。
”
周時勳也見過周景鴻一面,不是很熟悉,隻是知道是家裡的親戚,這會兒聽說是他妻子病了,也就問了一句:“什麼病?
”
盛安甯歎口氣:“腦瘤,隻是她這個腫瘤有些麻煩,長的部位特殊。
”
然後給周時勳詳細地方地講了腫瘤靠近什麼神經附近,一半和動脈血管纏繞,要是想做手術,非常的麻煩。
“就現在的技術,成功率很低。
”
周時勳就知道,能讓裴老出面,還喊盛安甯去學習的病例,肯定很特殊也很嚴重。
“現在技術治不好,那以後的呢?
時”
盛安甯有些驕傲地挺胸擡頭:“以後肯定沒問題啊,你不知道我以後有多厲害呢,就這麼說吧,要是放在以後,我一個人就能做完一台手術。
”
周時勳相信盛安甯有這個實力:“那現在呢?
嫂子那邊要怎麼治療?
”
盛安甯搖頭:“現在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嫂子不願意跟家人說。
”
把剛才兩人的談話說了一遍:“她還不讓我跟家裡人說,也不讓是景鴻哥那邊知道,可是手術必須有家屬簽字啊。
除非她真的沒有家屬才可以。
”
就韓梅現在的情況,如果家屬不簽字,就冒然手術,回頭出了問題,誰能承擔責任?
周時勳就沒怎麼思考:“回去跟媽說一聲,讓她看着怎麼辦。
”
這件事瞞着,以後也會怪盛安甯,不如直接說了。
盛安甯嘿嘿一笑:“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反正不怕她會恨我,現在是救她命的時候,不能耽誤的。
家裡人早點知道,早點做決定。
而且我看出來,她沒有那麼強的求生欲。
”
兩人在路上一合計,回去就跟鐘文清和周紅雲說了。
可能是同病相憐的原因,鐘文清聽了後唏噓不止,不停地歎氣:“怎麼會這樣呢?
景鴻媳婦年紀輕輕怎麼會得這麼個病。
”
周紅雲也是昨天剛吐槽完韓梅的不是,這會兒聽說她得了絕症,又立馬同情起來:“怎麼會這樣呢?
真是可憐了,兩人連個孩子都沒有,現在又得了這麼個病。
”
鐘文清感歎一會兒,還是決定要給周景鴻打電話:“得說一聲,讓景鴻回來一趟,怎麼也是夫妻,生病了,他要在身邊照顧的。
”
隻是沒想到,周景鴻那邊接到電話後,反應很平淡,似乎一點兒也不驚訝,隻是應了一聲,又問候了鐘文清幾句,挂了電話。
鐘文清挂了電話就覺得不對勁:“奇怪了,媳婦都病了,景鴻竟然一點兒都不操心,也不着急,這兩人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
周紅雲也跟着猜測:“是不是因為沒有孩子,而且這兩口子這些年都一直沒在一起,韓梅又看不上景鴻,肯定沒什麼感情的。
”
鐘文清還是奇怪:“那也不應該啊,算了,景鴻要是不回來,我再想想,要不要跟韓梅家裡說一聲,這個手術要趕緊做。
”
盛安甯有個直覺這件事沒那麼簡單,而且總覺得哪裡有點兒古怪,可是又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