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師父,錢老也是救人心切,那人如此年輕,救不過來也是可惜,要不咱們就去看看吧?
”
程令儀不确信自己有沒有辦法,索性想把柳華也拉上一起。
柳華終是心軟,歎了口氣說:“那便走一趟吧,不過我有言在先,不會再登回春堂的門,眼下既然是為着救人,可不是我說話不算話。
”
她能去,錢郎中自然滿口答應。
幾人一路來到回春堂,一進門,就聽到婦人哭天喊地的聲音。
“我的兒啊,你才十六啊,還沒說親,怎麼就得了這種怪病,整個府城竟然沒有一個郎中能治,我看他們都是庸醫!
騙子!
兒啊,你醒醒,你要是沒了,娘可怎麼辦……”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程令儀皺了皺眉,竟然有些不想入内。
錢郎中卻已經先一步進去了,“快讓開,我請了兩個高明的郎中過來,讓她們給你兒子瞧瞧!
”
“好,好!
”
婦人急切地答應,可在轉頭看到程令儀的瞬間,臉色頓時又沉下來。
“錢郎中,你就算再沒法子救我兒子,也不能找這樣一個女騙子來糊弄我啊?
”
錢郎中微愣,“你們認識?
”
黃氏一抹臉上的淚,冷笑道:“她不就是那妙手堂的什麼女神醫嗎,我早去過了,她親口說的不能治,這般女騙子,你又把她找來,叫我怎麼信她?
”
錢郎中斥道:“胡說,程丫頭才不是騙子,她們兩位,一個是我師妹,一個是我師侄,你快讓開,讓她們過來瞧病!
”
黃氏卻不肯聽,拽着程興攔住兩人。
柳華是個不肯假以辭色的,冷哼一聲道:“我們郎中,也不是要上趕着救人的,你不想治,那就算了。
”
程令儀也無奈地攤了攤手,“錢老,您也看了,是他們不肯。
”
錢郎中也沒了法子,站在一旁幹瞪眼。
程令儀看着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這是她的二弟弟,程宗旺。
很奇怪,明明病榻上性命危急的,是她的親人,可她卻一點兒也不難過,就像面對陌生人一般。
黃氏的謾罵聲不斷,柳華已經轉身出了回春堂。
程令儀正扭頭想走,忽然聽見黃氏說:“兒啊,你再堅持堅持,府城的郎中不行,娘就帶你回京城,咱們去找好郎中給你治病,你可千萬要撐住了……”
程令儀腳步一頓,回身問:“你們是從京城來的?
”
黃氏看見她就讨厭,“哼,與你何幹,你這騙子還不快走?
休要作踐我兒子!
”
程令儀微笑,“聽你們口音,我以為是永甯府本地人呢,沒想到卻是從京城那種繁華之地來的。
”
黃氏冷嗤一聲,“我們原本也是永甯人氏,可已在京城安家置業,回來不過是辦點事,若不是我兒的病拖着,我們早就走了,何至于連個郎中都尋不到,我看永甯府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
程令儀心思一動,問道:“治好了你兒子,你們就走了?
”
“這是自然!
”
程令儀一改先前的态度,抄着手說:“我告訴你,我這神醫的名頭可不是白來的,說不定你兒子的病我真有法子,你們真不讓我給他瞧瞧?
”
黃氏還在猶豫,程興卻先點頭了。
“那就瞧瞧吧,左右讓不讓她治還得我們說了算!
”
黃氏一想也是,就讓開了病床前的位置,站在一旁,一臉不信任地盯着程令儀。
程令儀上前,先是檢查了一番,可光從外表看,倒也看不出什麼,她問:“你兒子病了多久,都有些什麼症狀?
”
黃氏看她神情認真,咬牙道:“一開始隻是食欲不大好,吃了飯總是嘔吐,後來情形慢慢就加重了,一直喝藥也不見好,人更是瘦得都脫相了,來了永甯府之後更是嚴重,時常髒腑劇痛,有時甚至還嘔血昏迷,高燒不止!
”
她一臉狐疑地盯着程令儀,“問了這麼多,你到底有沒有法子?
”
柳華在回春堂外面等了半晌,見程令儀一直未出來,就又進來看了一眼,瞧着自家徒兒已經上手,知道自己也不能再置身事外,便上前一把掐住了程宗旺的脈。
許久之後,她眉間露出一抹凝重,“陽虛有寒,膈塞不通,邪在胃脘。
”
錢郎中急道:“師妹也覺t得是噎膈之症?
”
柳華點頭,“不錯,情形已經十分嚴重了,光用藥恐怕很難救回來。
”
聽到這,黃氏身子一個踉跄,倒在程興身上,“怎麼是個郎中都這樣說,我家旺兒才十幾歲,怎會得這個勞什子病?
”
程令儀在程宗旺腹部摸索了好一會兒,說出心中的猜想,“你兒子髒腑裡長了瘤子,進食和排洩都不如正常人,所以用藥才不見效果。
”
“瘤子?
”柳華看向她,“徒兒,你有法子?
”
錢郎中也緊緊盯着她,“程丫頭,髒腑裡長瘤子是何意,你能治嗎?
”
程令儀點頭,“我雖不能保證,但可以一試。
”
黃氏聽到說她能治,态度頓時轉變,上前一把抓住程令儀的手,“你……你真的有法子治我兒子?
”
程興也一臉激動,“神醫,聽他們叫你,你也是姓程對吧?
既然都姓程,那五百年前咱們可是一家,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旺兒,我家就三個孩子,大兒已經失了一條胳膊,幺女還小,老二可不能再有什麼閃失了!
”
程令儀心裡冷笑,親人一場,他們認不出自己不說,竟然連她的存在都抹殺掉了。
隻有三個孩子,那她這個長女算什麼?
果然啊,他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不然也不會狠心抛下她,一家人去了京城。
她面色冷了下來,眼裡帶着一絲嘲弄,“我勸你們别高興得太早,要治你兒子的病,得開膛破肚,将瘤子割下來,若割下瘤子他能好轉,就算是撿回了一條命,若不能好轉,便準備後事吧。
”
黃氏吓了一跳,連退了好幾步,不可置信地道:“開膛破肚?
什麼郎中給人治病需要開膛破肚……你,你這個騙子,鐵定是想害我兒子!
”
程令儀懶得再與之廢話,隻道:“信不信由你們,若考慮清楚了,就來妙手堂找我。
”
說罷,她便轉身出了回春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