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水燙?
”
程令儀皺眉,“我剛喝了呀,這裡面是溫水。
”
傅玖不敢看她,隻垂着頭道:“那興許是我嗆着了,我沒事,你去看書吧。
”
程令儀狐疑地看了他兩眼,被水嗆住了,怎麼沒聽見他的咳嗽聲?
“那你若是不舒服,記得叫我。
”
兩人坐在屋子裡,一下午都靜悄悄的,一個專心緻志地看話本,一個滿腹心事。
傍晚。
江氏從外面回來,面上帶着些許唏噓。
和他們道:“唉,傅磊和青麥要成親了,隻是可惜,青麥這孩子走了歪路,二房雖然能容下她,但傅磊是秀才,身份不一般,她未婚失了清白,隻能給傅磊做小了。
”
程令儀和傅玖卻都沒接話。
江氏看了兩人一眼,又說:“傅磊特意跟我說,讓你們都去喝杯喜酒,我知道玖兒去不成,令儀恐怕也不想去湊這個熱鬧,便推說你們有别的事,到時我帶着瑤兒去坐坐就是了。
”
傅玖問道:“娘,你跟他們說了我腿的事了嗎?
”
江氏搖頭道:“我沒提,我記得你和令儀叮囑過的話,要和二房保持距離,傅磊上回來咱們家,又對你說了那樣的話,所以他們問起你的狀況,我就一個字也沒提。
”
傅玖點了點頭,“雖然也不是刻意要瞞着誰,但二房的人心思太多,還是防着點好。
”
五日後,是二房擺酒席的日子。
蘇青麥是做小,又不是娶媳,按說擺不擺酒席都成,照着傅老太和傅二嬸那個刻薄性子,恐怕更是連一個子兒都不肯出。
可蘇青麥終究是在二房長大的,所有人都以為她會跟傅磊成親。
如今給她擺酒,也隻是為了給大家一個交代,免得日後會有什麼誤會。
傅老太雖然肯辦酒席,但卻不願掏錢請大廚,她知道江氏手藝好,一早便勒令江氏過去幫忙。
二房是辦喜事,又有傅老太發話,江氏沒法不聽,是以一早就去了二房。
程令儀晌午回來,家裡隻有傅玖一個人。
她隔着窗戶沖他笑,“我回來了,你渴不渴,餓不餓,想不想如廁?
”
過了這幾日,她已經把那晚的事忘到了腦後。
傅玖也已自然許多,搖頭道:“不渴,不餓,不想。
”
程令儀哈哈笑了兩聲,“今日家裡就我們三個人,傅玖,珊珊,你們想吃什麼?
我來做。
”
傅珊已經在竈房生起了火,笑着說:“大嫂嫂,你累了半天,去歇着吧,我來做飯就是,路上我聽見你說想吃烙餅配菜,這個我會,我來做就行,你陪大哥哥說說話。
”
程令儀莞爾,沖傅玖笑道:“你家二妹妹快把我慣壞了。
”
傅玖不動聲色地道:“也是你二妹妹。
”
程令儀細想了一下,這話好像也沒錯,前世她是獨生女,這輩子原身娘家人全跑路了,她一個都沒見過,更别提有什麼念想。
所以,她還真想有一個妹妹的,傅珊和傅瑤倒是滿足了她的期待。
傅玖把原本捧着看的書放下,看着她道:“珊珊被你帶的很好,她跟着你的這些日子,雖然不長,但性子卻有了很大的變化,我們都看在眼裡,所以,謝謝你。
”
程令儀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謝什麼,珊珊對我也很好。
”
沒多久,傅珊就把飯做好了。
家裡隻有他們三個,程令儀就叫她把飯拿到傅玖屋子裡來吃。
傅珊烙的是蔥花餅,配着蒜苗炒雞蛋和一碟泡菜,吃起來格外爽口,她怕吃幹的噎,還煮了一個蛋花湯,三人都吃得十分高興。
吃完飯,程令儀按住她要收碗的手,“飯是你做的,碗就我洗吧,這就别和我搶了。
”
她去了竈房洗碗,剛把碗洗完,江氏就帶着傅瑤回來了。
程令儀見江氏面色不好,問道:“娘,你怎麼了,是二房有人刁難你了?
”
江氏搖搖頭,歎了口氣,“沒有,我就是心裡不太好受。
”
什麼刁難不刁難的,傅老太對她一向如此,今日她去二房幫忙,一直在竈房忙活都沒有出去過,連口席也沒吃上,最後隻扒了幾口剩飯。
這些都不算什麼,她早就知道二房那些人的德行,壓根不會放在心上。
她真正難受的,是他們說的那些話。
江氏本不欲說出來叫兒子和兒媳煩惱,可架不住小閨女嘴快,搶先道:“大嫂嫂,磊堂哥罵你,他說是你攔着大哥哥,不叫他去書院教書,毀了他的前途,又說大哥哥沒志氣,隻聽你的話。
”
“還有奶奶和二嬸,他們說大哥哥就是比不過磊堂哥,讀了這麼多年的書一事無成,還成了廢人,還說大嫂嫂你沒有教養,不孝順長輩,是個攪事精,說大哥哥都是被你給害了,你們兩口子這輩子都沒法翻身。
”
傅瑤一邊說一邊抹淚,臉上氣鼓鼓的。
程令儀拿出手帕給她擦淚,笑着問:“瑤瑤,那你信不信他們說的話?
”
“我不信!
”傅瑤扁着嘴道,“我以前不喜歡大嫂嫂,是因為大嫂嫂又壞又兇,可後來大嫂嫂變了,變得和氣好說話,還會很多厲害的本事,對大哥哥很好,對娘很好,對我和姐姐也很好,我根本不信他們說的話,我告訴他們這樣說不對,可沒有一個人聽我的,他們,他們還罵我……”
傅瑤嗚嗚地哭起來,“他們說我性子太野蠻,是娘沒有教好,拿了棍子要替娘教訓我。
”
程令儀臉色一沉,冷聲問:“他們打你了?
”
傅瑤搖搖頭,“劉家嬸嬸把要打我的人勸住了。
”
程令儀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瑤瑤乖,不哭,下次誰再敢說要打你,大嫂嫂就先收拾了他!
”
傅瑤撲進程令儀懷裡,大哭道:“大嫂嫂,他們是壞人,我讨厭他們!
”
江氏一臉哀戚,喃喃道:“今日二房來的大多都是親戚,你們的爹才走了三年多,他們就踩着咱們家的臉去捧二房了,甚至還要越過我來教訓我閨女,二房磋磨我,叫我幹活,這些都罷了,我都能忍,可他們為什麼偏偏要這般羞辱咱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