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緣淺,總裁追妻路漫漫》294 楊雪媛死了,自殺(6000字)
紀唯寧夢到自己暢遊在水庫裡,不亦樂乎,徐暮川在岸邊,深情專注的看著她,然後她有些得意忘形,越遊越遠,遊到了一個脫離徐暮川掌控的深水圈,漸漸看不清他的面容,甚至看不清他的影子。
然後,天空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如小石頭一樣,一聲一聲的砸進水庫,砸到她飄浮在水中的身軀上,還有她的整個頭部整張臉。
她睜不開眼睛,四周一片黑暗,隻是尋著記憶,往岸邊的方向過去。
可是,在她即將到岸的時候,她的腿抽筋了,遊不動,她高聲喊著徐暮川,喊著救命,可是岸邊那個朦朧的身影,卻仿似聽不到她的呼救。
他在跟一個婦人說話,不知那個婦人說了什麽,徐暮川的面色變得很難看,而後,看都沒看水中的她一眼,直接拔腿向著遠處奔去。
她拚命的喊,扯的嗓子生疼生疼的,可是沒喊來徐暮川,反而引來了岸邊那個婦人的注意。
她這才看清楚,原來那個婦人是茹姨溲。
茹姨手裡拎著一個菜籃子,蓋子打開,全都是溜著滑動的蛇,正朝著她的方向,吐著血紅的信子。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要跟茹姨說不要,結果她卻在瞬間露出恣睢的面目,將那個菜籃子朝她丟過來。
那些蛇像是聽從了茹姨的指揮,在她的一陣哈哈大笑聲中,全都向她遊過來。
她絕望的吼叫,想撤離自己的身子,遠離蛇群,可是,她的腿根本使不上勁。
茹姨在岸邊像是一個精神受到嚴重刺激的女人,一會兒大笑一會大哭,哭聲震天,悲慟欲絕的喊:“徐暮川不是愛你愛到非你不可嗎?
今天我就把你弄死!
雪媛得不到幸福,他徐暮川這輩子也別想得到!
我的女兒死了,死了,你去給她陪葬吧哈哈哈!
恧”
她耳邊聽著茹姨的悲吼,同時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蛇不斷的靠近自己,一米,半米,二十公分,然後集中襲擊在她的腹部,將她咬了好幾個口子,之後,她的整個腹部被蛇毒浸漫,瞬間腫脹了起來。
絕望的恐懼刹那間如響雷劈開她的身體,她淒厲的狂喊:“啊!
”
“嫂子?
”
“啊啊啊!
”
“嫂子!
嫂子!
”
瞿安原本是坐在紀唯寧床頭的椅子上,正要起身接過旅館老闆娘打進來的水,卻是忽然聽到紀唯寧近乎瘋狂的呐喊。
他嚇了一跳,轉身看到她倏然坐了起身,抱著小腹滿頭密汗,張著嘴還在不停喊。
一開始他以為她是腹痛,想去問她的情況,結果她又是接著喊了好幾聲,雙眼還在緊閉中。
瞿安抓著她的手,想要把她從夢魘中搖醒來,可是,她很激動的想要掙開他的桎梏,甚至撲打他的手。
“紀唯寧!
”
瞿安的聲音很大,蓋過了她的呐喊。
而後,才看見她掀著眼皮,露出呆滯無光的眼球,瞿安微傾了身,待著她的瞳眸慢慢聚焦,眼神慢慢恢復清明,他才緩了聲開口:“是不是做夢了?
你在發燒,有沒有感覺很辛苦?
”
是發燒了嗎?
紀唯寧的思緒慢慢回復,動了動酸軟無力的雙腿,又擡手摸了摸自己些微燙手的額頭,所幸溫度不是太高,隻不過,脖頸,全身,黏黏膩膩的搭了虛汗。
她一隻手覆在胸前,不停的呼吸,平息著剛剛夢中的恐懼,而她的嗓子眼,也是火辣辣的,既疼又燥。
瞿安遞了一杯溫水過來,她伸手接過,嗓音沙啞:“謝謝。
”
她就著那個杯子,喝了大半杯的水,才好像緩過勁來。
“做惡夢了?
”瞿安叉著腰站在床前,溫聲說話:“白天嚇到了吧?
在水裡泡了那麽久,過度消耗體力,又受了風寒,確實容易睡不踏實。
”
“我們怎麽還在這裡?
不是說要回市區嗎?
”喝了半杯溫水的紀唯寧,吐著熱燙的氣息,環顧旅館的這間屋子,問瞿安。
“傍晚的時候,外面下起了大暴雨,從這裡到村口我們停車的地方,整個路段都被魚塘和水庫漫出來的水給淹沒了,我們出不去。
沒辦法,隻能在這裡住下了,等明天雨停後,路通了,才能走。
”
“現在還在下嗎?
”
瞿安點頭。
紀唯寧扭頭看窗外,雨點敲擊地面的聲音,很大,如同她在夢中所遇到的那場風雨一般,砸砸的聲音,直擊人的耳膜。
“徐暮川他們呢?
”
“傍晚剛下大雨的時候,老大來過電話,當時你在睡,我就沒叫你了。
半個小時之前,老闆娘喊你下去吃晚飯,結果發現你燒的迷迷糊糊的,我讓她給你做了冰敷,好像降下點溫度,你自己感覺怎麽樣?
”
瞿安就是怕他們這麽折騰過後會感冒,所以才會在之前一進旅館的時候,讓老闆娘幫忙煮薑湯,沒想到,還是沒能防治上。
“還好,熬熬就行。
”紀唯寧又抹了把額際的密汗,體虛無力的說著。
“那我去把飯菜端上來,你吃一點,然後再吃些藥,都是老闆娘家裡自備的感冒藥,你比我懂,看看怎麽吃比較好。
吃好了,感覺舒服些,就給老大回個電話。
”
瞿安說完就走出了房門,紀唯寧一個人坐在床上,探著身子拿過旁邊書桌上的感冒藥,有好幾種,紀唯寧仔細看了遍,又有些意興闌珊的將它們悉數放回到桌面。
飯是老闆娘端上來的,老闆娘說,瞿先生在下面吃飯,吃好了他就會上來。
老闆娘把飯菜放到那堆感冒藥的旁邊,壯實的身軀往紀唯寧所躺的那張床坐下來,床闆發出‘吱呀’的響聲。
紀唯寧有些想笑,可是又覺得很不禮貌,硬是憋住。
老闆娘卻毫不在意,端過飯遞到她面前,眉開眼笑:“姑娘你別看我們農村人壯實,在我們這地兒呀,老爺們還就愛我們這種身闆,好生養啊!
我們這邊挑媳婦兒,個個都是以我的身形為模闆去選的,像姑娘你這種瘦不拉幾的,一般都不好嫁。
”
“謝謝。
”紀唯寧一邊接過飯碗,一邊聽著老闆娘的絮絮叨叨。
“也不知道你們城裡人是怎麽回事,男人都喜歡像你這樣瘦不拉幾的女人。
瞿帥哥兒說你不是她的女朋友,可是你生病了他卻著急的要命,還想要帶你出去看病。
也不想想外面這雨這路的,能走的通麽?
”
“他呀,一直守著你一步都不肯離開。
這感冒發個燒,也不是多稀奇的事,隻要不是高燒燙不死人,可他卻好像如臨大敵一樣的凝重。
”
“依老闆娘自己火眼金睛觀察下啊,我覺得這帥哥兒肯定喜歡你。
”
“咳咳!
”老闆娘話還沒落,紀唯寧就被口中的飯粒實打實的嗆住,控制不住的咳。
老闆娘連忙伸了手給她拍背,邊拍還邊笑:“別激動別激動,被感動到了是不是?
被這麽一個帥哥兒喜歡,換做是年輕時候的我,我也會感動的一塌糊塗然後以身相許,這樣哪裡還有我家死鬼什麽事……”
老闆娘亂點鴛鴦譜,雷的紀唯寧是滿頭黑線,她是哪知眼睛看到她被感動到了?
好驚悚。
緩過氣,紀唯寧雙手捧著老闆娘做的晚飯,啞著嗓子解釋:“老闆娘,我有男朋友的,瞿先生是我和我男朋友共同的好朋友,剛剛那樣的話,不能亂說。
”
末了,怕老闆娘尷尬,轉了話題:“老闆娘做的飯菜味道真不錯,我很喜歡。
”
“喜歡就行,帥哥兒可是付了好大一筆錢,晚飯我才特意給你們加了好料,吃多點,等會才好吃藥。
真是的,我剛剛說先給你服點藥,這樣你的燒到現在估計就退的差不多了,那帥哥兒非得說,那些藥不能空腹吃。
”
老闆娘也似是因為自己的亂說一通感覺到尷尬,說了這麽幾句話,就起了身。
開門出去的時候,她還搖頭晃腦,不停念叨,是我搞錯了嗎?
是我搞錯了嗎?
紀唯寧隻覺好笑,低頭再看自己身上出自老闆娘之手的那套衣服,更覺滑稽。
嗓子很疼,嘴巴苦澀,其實她並沒有什麽胃口,但還是逼著自己吃完了那份晚餐。
瞿安沒多久就上來,紀唯寧急著跟他要手機,然後給徐暮川撥了個電話。
隻不過,那端響了很久都沒接。
紀唯寧一手撐著還在發燙的額頭,一手拿著瞿安的手機,盯著不放。
她打過去,他一直沒聽,就想等著他給自己回電。
大概是過了二十分鍾之久,終於等來他的電話,紀唯寧動作迅速的接下,那邊他還未出聲,卻先是傳來了一陣嘈雜哭鬧的聲音。
接著,哭聲漸漸轉小,徐暮川像是拿著手機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沉著聲喚她:“唯寧。
抱歉,剛剛沒聽到電話。
”
“阿川,你那邊回事?
”紀唯寧狐疑的問了句:“我好像聽到誰在哭。
”
“是茹姨。
”
“她怎麽了嗎?
還是情緒不好嗎?
”
徐暮川默了幾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是問:“你怎麽樣?
今天在水庫裡泡了那麽久,有沒有著涼感冒?
”
他的聲音其實也沒有太多的情緒,但紀唯寧就是感覺出來了,他很低落。
紀唯寧猜想,大概是茹姨這人鬧的緊,徐暮川又還要顧慮楊雪媛的感受,所以,處理起來比較麻煩。
不想讓他擔心,紀唯寧隔開手機清了清發癢發疼的嗓子,而後隻笑了笑:“我沒什麽事,傍晚睡了一覺,感覺挺好的。
”
“好。
外面雨下的大,出行不安全,今晚你和瞿安就呆旅館吧。
”徐暮川叮囑了句。
“我知道,明天我起晚些,等你事情處理完了,我們一起回去。
今天你也渾身濕了個透,為了防止你感冒,我這個做醫生的,得早點呆在你身邊心裡才踏實。
”
其實,徐暮川的體質很好,紀唯寧不是不知道。
她這麽說,隻是想調調這個電話的沉悶氣氛,讓彼此在經過白天的那場驚險後,盡量放松下來。
要不然,難免一會睡下去之後,再次出現之前那樣的夢境。
那個夢境太真實,哪怕是她現在醒來那麽久,吃過晚飯喝過水,都還有餘悸在心底。
“唯寧。
”
徐暮川又是喚她,再次沉默,良久才道:“楊雪媛死了。
”
紀唯寧震驚:“……怎麽會?
不是……應該還有一兩個月的……生命嗎?
”幾乎心都給翻轉了遍,太突然,突然到讓人一時間沒法反應。
沒錯,她的並發症已經累及到了身體各處器官,甚至嚴重的,已經開始漸漸消失那些器官所具備的獨特功能,可是,她現在住在醫院,天天都在接受治療,哪怕生命再短,也不至於才這麽幾天,就死了……
“什麽時候的事?
死於哪方面的並發症?
”紀唯寧哆著唇,細聲問著。
艾滋病毒會破壞人體的免疫系統,從而讓人體失去了對外界各種病毒的防禦功能,然後,各種感染,各種疾病都會隨之而來,最後發展到無法挽救的地步。
楊雪媛的身體就是差不多到了那最後一步,可是,隻要她接受正規的治療,離死亡,還是有一小段距離的。
怎麽也沒想到,她居然會撐不過年底。
徐暮川歎了口氣:“是自殺,一個小時之前。
”
“自殺?
!
”紀唯寧驀地提高音,難以置信:“為什麽要自殺?
她那麽樂觀積極的一個人,怎麽突然想到用自殺這樣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
”
“大概是,被今天的事刺激到了吧。
”
徐暮川說一句話,中間還頓了會。
不知道是他自己也不確定原因,還是因為,楊雪媛的死,影響了他的情緒。
“阿川……那我去看看她吧。
等會雨停了,我麻煩瞿安送我去一趟,我想……去送送她。
”
紀唯寧的心裡莫名難受,前幾天,她們還在病房裡有說有笑的,前幾天,她們還相約,下次有機會再聊的。
“你不用來,她母親現在這個樣子,回頭看到你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瘋狂之舉。
還是回酒店去等我吧,我盡量早點處理完這邊的事。
”
徐暮川說話的時候,後頭有人在喊他,他隨口應了聲。
紀唯寧此時的心情是很複雜的,甚至是翻江倒海,所以都沒去留意聽,是誰的聲音在喊他。
“唯寧,你早點休息,我先掛了。
”他重新回到手機,匆匆說了句,就結束了通話。
電話掛了,紀唯寧卻還保持著手機舉在耳邊的動作,久久不動,直到後來,她撐不住了,才倒在床上。
即便楊雪媛的過去與徐暮川有太多交集,即便她是她的情敵,即便到她死的這一刻都沒有忘記徐暮川這個人,可是,她依然為她的突然離去,感到非常難過。
她是那樣一個明事理的女子。
她以徐暮川女朋友的身份站在她的病床前,她不怒不吵,不嘲不諷,甚至出口的每一句話,都會顧慮著她的感受。
她對她的態度,甚至更像是,與她自己的朋友愜意聊天。
她沒忘記,那天她滿目欽羨的對她說:“紀醫生,你真幸福。
”
當時,她隻是微笑。
哪怕她自己也覺得,遇見並且擁有完整的徐暮川,是她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可是,她不忍心當著楊雪媛的面去強調自己的幸福感有多強。
她如今所擁有的,是這個女子終其一生都沒有觸及到分毫的,說多了,徒增感概。
何況,她自己認為,幸不幸福,珍不珍惜,自己心中有數就行,沒必要去向旁人炫耀。
所以,她選擇默聲微笑。
而楊雪媛也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轉圈,話過之後,很誠懇的道了聲:“祝福你們。
”
生命如此可貴,他們這些從醫者,有時候會承受巨大的壓力,花費十幾二十個小時挽救一條生命,從手術台上救回來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過二十四小時,可是他們依舊不餘遺力。
就是覺得,人不應該放棄一絲一毫的求生機會。
然而,楊雪媛卻輕而易舉的選擇了自殺,到底是什麽讓她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紀唯寧忽然間想起剛才那個讓自己恐懼害怕的夢境。
水庫,抽筋,蛇,茹姨,楊雪媛死了……
這一切竟然都是現實中的翻版。
不知是不是因為徐暮川這個電話纏上的低落情緒,紀唯寧攥著瞿安的手機倒在床上的時候,感覺自己的感冒症狀似乎更加嚴重。
鼻尖很酸,眼睛很澀,頭也是疼的幾乎要裂開,甚至,身子更加滾燙。
外面還在狂風呼嘯,大雨傾盆,瞿安敲門進來的時候,直接給她關上了窗戶:“雨越下越大,你要是想繼續睡,就蓋好被子,別這麽躺著,別等會再受凍反覆發燒。
”
紀唯寧沒有應聲。
瞿安踱步過來,伸手撥了撥桌上原封未動的感冒藥,疑惑:“你怎麽不吃藥?
”
紀唯寧依舊沒有應聲。
瞿安覺得怪異,又往前踏了步,站在床頭看紀唯寧,而後,卻是見她眼角含著淚跡,瞿安納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被她攥著的手機:“你怎麽了?
打老大手機沒接?
”
床上側身躺著的人兒搖頭。
“那是身子很不舒服嗎?
是不是溫度又高了?
”瞿安說著,想要探她的溫度,結果,又是被紀唯寧給擋下。
“想老大了?
要不我給他再打電話,讓他一會雨停了就過來,反正軍醫院離這裡開車也不遠。
或者,我送你過去也行。
”
瞿安以為她是身子不舒服,加上白天那些亂事,導緻的心理脆弱,又是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身邊陪著的還不是自己的男人,作為女人,難免會有些情緒。
可是,他又沒正經談過戀愛,面對這樣一個隻知道流淚的女子,簡直是束手無措。
想了想,隻得探身過去,想從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機,給徐暮川打電話,徐暮川的打不通,那他就給賀端宸打,再不行,他直接開車過去。
“不用。
”紀唯寧攥了攥手機,沒讓瞿安拿走,而後伸手,抹了把自己的眼角,坐起身:“我沒什麽事,謝謝你瞿安,一直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
從江承郗的事起,再到今天,想起來,是真的給他添了許許多多的麻煩。
“不客氣。
”瞿安笑說:“老大把你交給我,我自然要把你完完好好的交還給他,要不然,還做什麽兄弟?
”
“不過說真的,之前對你不是很了解,看著老大一直在為你付出,總覺得挺辛苦。
我還就這個問題問過老大,他說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我當時也沒有太以為意。
可是今天,你卻是真的讓我刮目相看。
”
是怎麽樣個刮目相看法,瞿安沒說。
講完這些話,他就給她搗鼓那些藥,每一種都拿起來,問她,吃哪個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