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宋珈安心中有疑惑,但看着祝皇後這般模樣,便也沒有了詢問的意思,隻靜靜候在祝皇後身邊,計劃着離開坤甯宮的時候,找機會見這個怡妃一面。
祝皇後沒看出宋珈安的不對來,隻攥着宋珈安的手,一遍一遍的安慰宋珈安要寬慰些,要看得開些,畢竟若是想不開,受罪的是她自己。
宋珈安連連稱是,見祝皇後已無大礙,心思早就飄到了坤甯宮外。
她能看出祝皇後對這個怡妃并無多少好感,可還是哪裡不對。
祝皇後看出在走神,直接上手輕輕敲向宋珈安的腦袋,輕笑道:“皎皎今天怎麼心不在焉的,可是出了什麼事?
”
宋珈安忙回過神,朝祝皇後笑笑道:“無事,讓皇後娘娘擔心了,臣女無事。
”
祝皇後聞言不語,她自然能看出宋珈安的不對,可宋珈安與沈叙是一類人,她不想說的事情,任憑旁人如何追問,定是問不出一二,索性她自己有主見,祝皇後便不在多言。
她歎口氣道:“皎皎,你自己有數就好。
”
宋珈安沖祝皇後笑笑,滿臉乖巧道:“知道了,皇後娘娘。
”
祝皇後與宋珈安說了家常後便覺得渾身疲憊,聲音都嘶啞不少,宋珈安看祝皇後有些撐不住了,便起身辭行道:“皇後娘娘你好生歇息,臣女就不打擾了。
”
“去吧去吧。
”
祝皇後揮手說道,轉眼間,似乎是想到什麼,臉色一變招呼一邊的陵兒道:“陵兒,你送皎皎出宮。
”
祝皇後眸色一變,陵兒看着也機靈,看着定不會讓宋珈安與那個人可疑之人撞在一塊兒。
宋珈安低着頭,眼中晦暗不明,陵兒倒是大大方方上前與宋珈安搭話道:“宋大小姐,這邊。
”
宋珈安笑着迎上去,道:“這就多謝陵兒姑娘了。
”
陵兒笑着說不妨事,她年紀不大,可跟在皇後娘娘身邊已經有些年頭了,從沒有見過比宋珈安還要好看的人,加之又是沈叙的太子妃,便打心眼裡喜歡她,還沒等宋珈安問些什麼,她就站在宋珈安身邊說道:“皇後娘娘是不想你撞見那怡妃。
”
“嗯?
”宋珈安正愁怎麼從陵兒嘴裡套話出來,誰承想她主動湊上來,便故作疑惑道:“怡妃怎麼了?
”
“宋大小姐你不清楚,這個怡妃邪門的很,而且聽皇後娘娘身邊的老人說,這個怡妃像極了……”
“那邊是哪個宮裡的,見到怡妃娘娘怎得不行禮?
”
陵兒的話還未說完,便被一旁的宮女打斷,宋珈安回過神,轉頭朝身後看去,十來個宮女站在兩側,宋珈安眉頭一皺,心想這怡妃娘娘架子倒是大,宋珈安雖說是太子妃,可是還未成婚。
階品自然是沒有怡妃高,宋珈安轉頭正欲行禮,卻在看見怡妃的時候,臉色大變。
她愣在原地,醍醐灌頂,一切都可以解釋通了,為什麼聖上會對她寵愛有加,宋珈安沒有見過先皇後,可是她心中有預感,若是先皇後在世,想必就是這般模樣。
這張臉與沈叙有三分相似,在輪廓上,又像極了祝皇後。
“前面到底是哪個宮中的,怎得還不行禮?
”站在怡妃身邊的小宮女眉頭一蹙道。
宋珈安這才回過神來,俯身行禮道:“怡妃娘娘安。
”
前方的怡妃似乎都對宋珈安很有興趣,一雙與沈叙一般無二的桃花眼漫不經心的打量着宋珈安,良久笑道:“這宮中竟然有這般女子?
”
怡妃沒有免宋珈安的禮,隻是在前方繞有興趣的盯着宋珈安,眸子黑黑沉沉的,盡是旁人看不明白的意味。
宋珈安聞言仰起頭,直直與眼前的怡妃對視,她與怡妃沒有什麼交集,可是宋珈安就是從她的眼中看出了厭惡與恨意。
宋珈安不忍再看下去,眼前這個怡妃頂着一張與先皇後一般無二的臉,神色間卻尖酸至極……
“怡妃娘娘,家父是宋卓,臣女得了皇後娘娘手谕到這宮中來。
”
宋珈安目光犀利的望向怡妃,不知道她是真的蠢,還是上杆子給她斬不痛快。
現在皇子們都到了選妃的年紀,不隻是宋珈安,各宮娘娘都在召見各家嫡女,結果她不分青紅皂白一口咬定宋珈安就是這宮中的小主子,是與她一起服侍皇上的。
陵兒本就看不上着得了幾分寵就跑到祝皇後身邊蹦跶的怡妃,站在一旁嘟囔道:“見一個都以為要與她争寵。
”
聞言怡妃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倒是她身邊的丫鬟臉色一青,幹笑兩聲,宋家那是什麼家世?
更别提宋珈安還是聖上下旨的太子妃,聖上已經将手中的兵符交給了太子殿下,他的儲君地位已經無法動搖。
方才她遠遠看去,隻以為是這宮中不受寵的妃子,便借着怡妃耍耍威風,誰知道這下踢到了鐵闆上。
怡妃神色淡淡,可眼中的厭惡依舊止不住。
她輕笑兩聲道:“既然是宋家小姐,快快起來。
”
宋珈安挑挑眉,什麼話都沒說,轉頭與陵兒說道:“走吧,去宮門。
”
怡妃身邊的丫鬟見狀面有不滿,怡妃自被聖上看中,誰敢給它氣受?
就算是當今聖上都是哄着來的,結果這個宋大小姐,竟然無視她家娘娘?
可是偏偏誰都不敢多說什麼,她家娘娘是内蒙都好,就是沒有一個可以依仗的母族,宋珈安就算是不提太子妃這一層,就是宋家嫡女這個身份,也将她們娘娘壓得死死的。
陵兒早就看不上怡妃的做派,見宋珈安駁了怡妃的面子,心中暗暗為他叫好,面上卻依舊平靜道:“宋大小姐,這邊。
”
宋珈安本願去看怡妃那張臉,可還是按耐不住,她不敢想象,沈叙回來見這樣一個女子,頂着一張他母後的臉,該作何感想?
宋珈安想到白翠跟她說過的,怡妃是因為當着聖上的面沖撞了祝皇後才被當今聖上注意到的,那時候宋珈安還嗤笑她手段太多拙略,可是若是頂着一張這樣的臉,不關她以什麼吧辦法見到了聖上,就會吸引他。
已經走出很遠,宋珈安還是沒有緩過神來,陵兒在一旁長歎口氣道:“宋大小姐,這下不用也奴婢說t,你也看出來的了。
真是不知道她怎麼就生了這樣一張臉,奴婢雖說沒有見過先娘娘,可是聽着這天下人的言語,這先娘娘定是個很好的人,她的臉,怎就生在了她的臉上?
實在是……”
還未等陵兒說完,宋珈安就制止了她,她眉眼深沉,道:“這怡妃很是奇怪,陵兒莫要與她起沖突。
”
陵兒撇撇嘴,低頭道:“陵兒清楚了。
”
宋珈安離開宮門,一腳踏上宋府的馬車,聲音顫抖道:“快些回府。
”
“是,大小姐。
”
宋珈安回府後,直奔着宋知行的住處,一步也不敢停,那個怡妃一定是有問題!
宋知行似乎是早有預料,早早就在院中候着宋珈安,見宋珈安臉色蒼白,心中暗道一聲“不好”
他對他這個妹妹也算是了解,像怡妃這樣的人,能将自己的妹妹整成這副萎靡不振的模樣,也算是有些本事。
“見到怡妃了?
”宋知行故作輕松道,“我聽說這個怡妃長了一張與先皇後一般無二的臉,本來我還不相信,如今看你這副模樣,我倒是相信了。
”
“來皎皎,跟哥哥說說,真的很像麼?
”
宋珈安顧不得宋知行的調笑,直接在宋知行身邊落定,“我隻在小時候見過先皇後,已經記不清她的相貌,可是今天見到怡妃,我覺得,先皇後應該就是這般長相。
”
宋珈安一把扣住宋知行的手,眸色一動,道:“哥哥,你不覺得這個怡妃娘娘很是可疑嗎?
”
在這個節骨眼上,頂着一張與先皇後一般無二的臉,出現在宮中。
宋知行直直的盯着前方,半響道:“就怕這張臉跟那個怡妃無甚關系。
”
聞言,宋珈安眼睛一亮,道:“哥哥的意思是……”
宋知行道:“皎皎你可了解西陌禁術。
”
宋珈安自然是聽說過的,可她倒是沒有見過,她見到的西陌人中,隻有景聖樓的醫師有些本事,畢竟宋珈安的身子就是他一手調養的,如今已經是好了大半,不得不承認,西陌在醫術上全是确實有所建樹。
“自然是聽過的,可是那些脫胎換骨,起死回生之類,怎麼可能做到呢?
”
宋知行神色不變,唇角勾起道:“皎皎的意思是,不相信西陌的禁術。
”
宋珈安不語,換作之前,她确實是不信的,可是沈叙在宮中追殺那個西陌人的時候,他用的金蟬脫殼,讓宋珈安不得不信。
“哥哥你的意思是說,那張臉,不是怡妃原本的臉?
”
宋珈安眼底閃過一絲憂慮,若是怡妃當真如宋知行所說那般,那這個怡妃就是端堯派來的,那他到底要做什麼?
宋知行拿起桌上的茶盞,輕抿一口道:“我隻是猜測,我還是那句話,這一切都太巧了,這世間哪有這麼巧的事?
”
宋珈安垂下頭,暗自回憶起來今天與怡妃的碰面,今日她與怡妃是第一次相見才是,可怡妃今天看她的神色,倒像是看一個故人,一個有怨故人。
故人,與端堯有關,脫胎換骨。
宋珈安心亂如麻,她的心上浮現出一個不可能的名字。
林蘇荷。
案按理說已經死在流放路上的林蘇荷。
當初宋珈安也隻是從旁人的口中隐隐知道了他的死訊,當時她正沉浸在姜楚的死中,哪裡有心思去辯證真假?
隻是那時候聽說林蘇荷勾結端堯,已經被沈叙當場砍去雙臂,還被祝皇後下令,做成了人彘,已經流放去了平雁城,那時候正是寒冬,便凍死在了路上。
“皎皎?
皎皎?
”宋知行見宋珈安目光呆滞,連聲喚道。
宋珈安回過神來,面色凝重沖宋知行道:“哥哥。
林蘇荷的死,你知道多少?
”
宋知行一怔,他這他确實替宋珈安留意了,可是人已經廢了,又被說是死在流放的路上,相隔百裡,宋知行定是不能親自去查看,待他派去的人到了的時候,押送林蘇荷的衙役說,已經将屍體丢進了亂葬崗,那時候天寒地凍的,怕是已經被狼叼走了,他便也沒有計較太多。
如今突然說起來,他确實也沒有見過林蘇荷的屍首。
“皎皎怎麼突然下想起她了?
”
宋珈安揉揉酸脹的額頭,擠出一絲笑來:“我總覺得今天怡妃給我的感覺很是熟悉,卻總是想不起來,隻是突然想到她了,所以來問問哥哥。
”
宋知行臉色一變,道:“我确實知道她的死訊,可是确實沒有見過她的屍首,這太子殿下應該很是清楚。
”
“為何?
”
“押送的人,都是他安排的,現在那兩個衙役正在宮門當差,我明日就去好生問問。
”
宋珈安聞言心定下大半,忙向宋知行道謝。
宋知行擺擺手示意她不必,繼而囑咐道:“你這些日子,安生在家呆着,除非什麼大事,不然,莫要進宮去。
”
宋珈安仰起臉沖宋知行笑笑道:“我明白的哥哥,哥哥,我瞧着你今天閑來無事,何不現在就去找那兩個衙役問清楚?
”
宋知行幹笑兩聲,似是看出宋珈安的顧慮,點點頭答應道:“既然皎皎這麼說了,那哥哥今天就走一趟。
”
看着宋珈安安心的模樣,宋知行像開口問些什麼,他記得他的妹妹先前與那林蘇荷關系不錯來着,雖然他也一直告誡宋珈安這個林蘇荷不像是什麼良善之人,可他這個妹妹,說什麼就是不信,後來突然就變得針鋒相對起來,那時候宋知行也隻是當作是小姑娘之間的小打小鬧,并未放在心上,可是後來危害到宋珈安的聲譽,他才不得不參與進去。
若是自己的妹妹到底因為什麼與林蘇荷徹底撕破臉的,他确實不太清楚,如今再度提起此人,他倒是想問問清楚,可話到嘴邊,終究是咽了回去,是是非非哪還有這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