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風拂過小山旁的流水,波光潋滟,也帶來了一絲寒意。
落葉散落在地上,鋪成一條窄窄的小路,尚不足以形成青雲梯。
宋初語出來的時候裡面加了一件薄棉衣,并不覺得冷。
微蕊背着大袋子,踩着咯吱咯吱的樹葉,玩的十分高興。
宋初語并不打算上山,她隻是想起了那片竹林,過來看看:“你背着上山也不嫌累。
”宋初語見亭子裡有人便在下方找了個石頭坐下。
微蕊也攆着腳下的葉子停下來:“主子,很輕的,再說,還能擋風。
”
宋初語笑笑,行,擋風,便向山上看去,果然翠綠如蔭、高大挺拔,成片如海,甯靜壯闊,依如記憶中的樣子。
她後來很喜歡坐在不同的山上看景,一看就是一整天,無所事事、自苦也自救。
“太後執政便是牝雞司晨,如今皇上已及弱冠,太後依然把持朝政,卻無意還政,敢問太後意欲何為?
身為言官有見卻不勸誡,就是失職,礙于前程,一退再退,實為不忠,身在其位不謀其政,我說大夏言官一句屍位素餐怎麼了!
”
“段兄說的對!
我大夏揚國威多年,為什麼這麼好的機會不對三十六部用兵,三十六部内亂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皇上力排衆議,已經決定發兵,太後卻一再阻隔,意欲何為,不會是年事已高,不适合這個位置了?
!
”
“莊弟言之太過,我夏朝已十多年不曾征兵,國庫不豐,災民橫行,各府積弱,何來興兵的條件,難道要靠一腔孤勇?
”
宋初語靜靜的看着如海的竹林,大夏言論不能算開明,但也分場合,如果是‘學子論政’或者‘大儒激辯’,是準許他們大不敬的!
可——若是辯不出一個可行的結果……就是說純粹一時口快開了局,那就慘了,罵出去的每一句話都是闆上釘釘的罪證,最不濟也要落個身敗名裂、抄家滅族的下場。
所以一般情況,這兩個局都是在特定情況下、海晏河清時,你唱剛正不阿的大臣,他唱禮賢下士的皇上,大歡樂結尾,是有等于沒有的兩個局。
“怎是一腔孤勇,鎮國公駐守邊關多年,一直在練兵,雖然國庫不豐,人心不齊,我們會敗,但割城賠地,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做,完全輸得起。
反而是安國公,他手中兵力逐年減少,按說他該是最主戰的人,可趁機率兵出征,招兵買馬,重振宋家軍威名,但他卻第一個主和,可這些年,安國公的行事作風可沒有廉頗老矣的狀态,t所以,不覺得他主和很有問題?
”段河再次抛出問題。
“連牙都不鋒利了,無外乎死守不出兵!
”莊一潛繼續附和,總之就是太後和太後的人都不行。
蔡夅蹙眉:“我一路走來,各地沉疴懶政,發兵條件不足、軍饷難繼,即便是以戰養戰,恐怕也是自覺死路與後方同時失火,到時候滿盤皆輸,段兄說,不過割城賠地,敢問割你的祖籍你可願意,賠你成長的郡縣,你可放心他們不會屠城,反而是皇上,年歲尚淺,别人一言之,便一鼓作氣,失了先機。
”
莊一潛冷哼一聲:“軍饷難繼?
我看是歌舞升平、紙醉金迷、浮華迷眼!
到處都是享樂!
”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們的銀子會平白無故給前線的戰士?
”笑話!
蔡夅不屑于顧。
段河猛然開口:“這些銀子哪裡去了?
”
蔡夅:“什麼!
”
莊一潛:“什麼!
”
段河一把抓住他們:“這些銀子?
!
紙醉金迷的銀子,哪裡去了?
”那麼多銀兩,半數紙醉金迷的生活一夕間消失,那些銀子哪裡去了?
可維持上京城各家族體面生活的銀子入了誰的庫!
兩人也震驚的看着段河,對啊!
銀子哪裡去了?
!
接收這批銀子的商行背後是誰?
誰有能力吞掉這麼大一筆銀子,卻沒有聽說大夏崛起了哪個了不得的大商賈!
段河恍然,繼而大駭:“我懂了!
這次‘戰與不戰’根本不是正題,有人要聚天下财富。
”
蔡夅:“那麼多銀子?
”
莊一潛也懵了,拿到那麼多銀子:“要幹什麼?
”
一個答案在三人嘴邊呼之欲出!
但又覺得不可能……
怎麼可能!
條件不成熟。
那有沒有可能——是皇上或者太後二人之一所為,那麼聚攏如此财富,是真要對三十六部開戰?
!
虛虛實實,孤注一擲!
三個人一起陷入深思。
宋初語聽出來了,他們三個人是好友:“就三個人?
”
微蕊探頭看一眼:“回主子,就三個人。
”張嘴皇上、閉嘴太後!
禍從口出懂不懂。
“誰在那裡!
?
”
“出來,藏頭露尾想做什麼!
”
微蕊不幹了:“你說誰呢!
”信不信樹上、前面、後面,隻要她大喊一聲,先把這三個大呼小叫的拿下!
“誰藏頭露尾了,你們說話不看看周圍有沒有人,怪我們了。
”
段河攔住沖動的莊一潛,見這姑娘背着大大的袋子卻很輕松,如此大力?
穿着體面,卻言語蠻橫,丫鬟?
他們剛剛的話,這人聽走了多少,為什麼他的小厮沒有通風報信:“是我們剛剛言語無狀。
”但卻不慌,他們可沒說他們辯論完了?
不能算‘言之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