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戰場上的事,永遠比預想的要複雜,也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和變故。
尤其是梅時九的頭疾,雖然他從波羅順利返回大元戰場,但是一路與金絕天的人周旋,也是幾次身陷險境,好在都絕處逢生了。
但是他的頭疾一直得不到休息,別說好轉,情況反而進一步惡化了。
大元已經開始攻打波羅,但是梅時九動不動就昏睡過去。
“真的沒有別的法子了?
”
不光是呂文鬱,豐子越已經將他外祖父謝炳忠也請來了,因為梅時九的情況暫時不能讓人知曉,他也隻能暗中著急。
呂文鬱和謝炳忠暗暗歎了口氣。
“草民能試的法子都試了,現在來看,最大的可能就是瘀血不化結生成塊,隻是根源在頭顱之中,活血化瘀之藥似乎都不起作用,所以除了瘀血堵塞,可能還有旁的問題…”謝炳忠如實稟報,身為郎中,實在有些束手無策,根本做不到對症下藥,如何能藥到病除?
這頭顱中的問題,自古就是難題啊。
“聖上,不必為難他們,臣這條命,已是偷來的,能活多久,且看天命吧。
”
梅時九靠著床,幾分無奈的坦然。
看著又瘦了一圈的梅時九,身為郎中的呂文鬱心中十分難受,“聖上,臣想請命去尋藥,這兒有臣的外祖父照料,暫時應是沒事。
”
“不必了。
”梅時九擡手阻止。
“總要一試。
”呂文鬱也是有些固執。
豐子越點頭迎合,“說得沒錯,總要一試,呂文鬱,這件事就交給你,朕派一對人馬護送你去尋藥,盡量速去速回。
”
“是!
”
梅時九知道攔不住他們,也隻能由著他們,這問題在頭疾,找到了,也隻能是試試。
“陛下,戰事如何?
咱們必須一鼓作氣,阮東能扛多久不好說,臣此次出使阮東,這才知道阮東的情況比預想的要糟糕,陛下不必擔心臣……”梅時九說著頭又隱隱作痛,忍不住擡手去揉。
“朕知道了,你先別想這些事了,自己身子要緊。
”豐子越說著看了身後一眼,眾人心領神會退了出去。
“時九,西北已經收復,但是一直沒有她的消息,糧倉的事的確是她所為,若非她讓人送來的那些糧食,恐怕也熬不到如今的春暖花開,朕讓人在西北到處都找了…”
時九這樣子,豐子越真的很擔心,他想盡快找到初雪,讓初雪來見見,他怕…怕她以後真的見不著了。
“聖上,她會沒事的,她啊…總是做些出乎意料的事,不在西北,或許是去波羅了也不一定,聖上不必費心,專心戰事便是。
”
梅時九含笑而望,卻是難掩眼眸深處的擔心。
豐子越最看不得他這般,“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就別裝得這麽一幅滿不在乎的樣子了,你早就讓阿慶到處去找了吧,若是有她的消息,不許瞞著我,我定將他給你帶回來,時九,你就能保證她將來…不會後悔嗎?
”
梅時九沉默了。
“你是不是知道她去波羅了?
她真去了?
”豐子越看著梅時九,忍不住拍了下額頭,這個初雪!
!
她怎不上天,兩國交戰,她一個大元公主往敵國跑,這不是送上門嗎?
“聖上是知道她的,她不是胡來的,她若是真去了,必是有自己的道理,放心,她會沒事的。
”
他也是從阿慶所查的一些蛛絲馬跡分析出來的,並不能確定,但是十有八九吧。
豐子越不可置信看著梅時九,“這還不算胡來?
”那怎樣才算是胡來?
這都縱得沒邊了,頭一次覺得,堂堂九公子竟是這般沒底線的人。
“聖上,千萬莫要差人去波羅打探她的消息,萬一被波羅那邊察覺,她反而更麻煩。
”
“這會兒又知道擔心了?
現在是戰時,本就敏感,她在西北燒糧倉,弄出這麽大動靜,且聽你說,她有可能和金絕天打過照面,孤想想就頭皮發麻,萬一她的行蹤被金絕天知曉,時九,你可知道後果?
”
金絕天對大元的事不說十分了解,但初雪的身份他定是知道的。
梅時九扭頭看著床頭一旁立在鳥架上的綠毛,眼裡的思念再也藏不住,原來她讓綠毛飛回來,就是怕他知曉她去波羅阻攔她,也不知她現在身在何處,很想她!
“想她,還這般縱著她胡鬧,朕是真的瞧不懂你們兩個,罷了,你放心,朕不讓人去尋,希望她盡快平安歸來,等她回來,朕定要好好說說她。
”這兩個人啊…
其實,豐子越是真的怕初雪後悔,她並不知道梅時九的情況,若是知道,定是不會去的,希望他們二人不是一場造化弄人。
“聖上!
錦家家主求見。
”
屋外,阿慶突然來報。
錦家家主?
梅時九和豐子越都是一臉意外。
“聖上快去見見吧。
”錦家主這時候出現在這裡絕不尋常。
豐子越點頭起身,“別多想,好生休息,別忘了,你還得等她回來。
”也一定要等她回來。
梅時九眼角微微上揚,“嗯,等她回來。
”他會盡力的,因為他真的想她了,從來不知,原來思念一個人竟是這般蝕骨銘心,最近越發想她了,她的一顰一笑總是不自覺的浮現在腦海裡,以前他真的不知何為相思,如今也算是知曉何謂相思之苦了。
既甜又澀。
“時九,老太傅快到了,你還是見見吧。
”瞞著旁人也就罷了,老太傅一把年紀…
“時九知道。
”也是時候露面了,畢竟西北都收復了。
豐子越離開,阿慶進屋小心伺候著。
梅時九靠著床做起,看著窗外有些許迷離,“阿慶,波羅的春好似遲一些,這個世界,若是在都城,早就見著新綠了,這兒春風都吹不過來一樣。
”
“公子冷嗎?
”阿慶趕緊上前幫著將被子拉了拉。
“她最怕冷了,這個冬不知如何熬過去的,怕是吃了不少苦頭,回頭讓文鬱幫忙準備一些治凍瘡的藥,天暖和了,凍瘡慢慢會好,但是格外的癢…阿慶,她回來,是不是都到夏日了?
”他這頭疾,能撐到夏日嗎?
阿慶聽著瞬間紅了眼眶,低頭強忍著難過回應,“嗯,到時候就暖和了。
”初雪小姐,可要快些回來啊。
屋外,端著藥的阿桑默默抿了抿嘴忍著沒進去,低頭望著手中的藥有些出神。
原來阿九心裡,不隻有她不懂的天下大事,還有一個讓他這般溫柔以待的女子,阿桑突然很羨慕那個未曾見過的女子,她想那定是個極好極好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