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親後,表姑娘被侯府全家寵翻了》第56章 阿爹還活著?
第56章 阿爹還活著?
寺廟中,暮鼓晨鍾,天才蒙蒙亮,便已經隱約能聽到僧人早課念經的聲音。
大殿前已經有香客來了,都想趕著上頭柱香。
廂房的廊下掛著隨風輕晃的燈籠,廂房院這邊隻有零星幾家的下人仆從醒來開始灑掃乾活。
許是昨日睡多了,榮佩蘭早早就醒來了,她看著窗台上蒙蒙的晨霧,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出了廂房,寺廟的鍾聲越發的清晰,薄霧中的相國寺,顯得更加肅穆凝神。
榮佩蘭輕輕吐出一口濁氣,腦袋清明了幾分。
廂房院出來拐角一段路就是齋房,齋房裡的師傅們已經開始在準備齋飯了。
齋房裡也有零星幾個各府裡自己帶的廚子借了竈台在燒菜。
長長的鵝卵石小路的另一頭是一處休憩的廊亭。
白日裡,燒完香的香客,大多會在這邊休息吃乾糧。
廊亭比昨日紅楓林的地勢要低一些,毗鄰大殿。
從這處能更清楚地看到相國寺廢棄的小路。
榮佩蘭心中裝著事,她最為重要的兩個人都已經離她而去,她卻無法解開心中疑惑。
遠遠的,她卻驟然停下了腳步,她眼眸微顫。
廊亭下一個身著白衣的男子負手背立,他未束發,左手拿著毛筆正對著錦繡山河揮灑。
榮佩蘭有些恍惚,好似她阿爹。
常常披頭散發地作畫,他總說,束發禁錮了他,讓他無法自在作畫。
她回過神來,不是阿爹,他不會用左手作畫。
“木叔叔。
”
華元拎著裙角自大殿那邊跑了過來,榮佩蘭離得遠遠的,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能看到她歡愉雀躍。
小姑娘歡快地跑到木春的身邊,臉上是邀功的表情。
“我上到了頭柱香,我給佛祖許願,希望木叔叔這次能將體內的餘毒盡數清除!
”
木春和煦的聲音傳來,“多謝郡主。
”
華元有些不高興,“木叔叔,你就不能像以前那樣就喚我蘭兒嗎?
”
華元郡主閨名,孟君蘭。
榮佩蘭轉身想走,卻聽到木春傳來的聲音卻透著悲涼,“木春的蘭兒此生無見。
”
不知為何,她聽到這話,心底卻一陣抽疼。
“郡主是皇室中的君子蘭,自是高貴,卻不是木春的蘭兒。
”
榮佩蘭攏緊了身上的披風,心卻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抓緊了一樣,她加快了步伐,好似這樣,她的心疼才能緩解一樣。
她的眼眶微熱,那個在她心中曾是最偉岸的身影,她已多年不曾夢見。
阿爹帶著她和阿娘回京的那一年,他們住在城郊的小院兒裡,院兒裡有一架秋千,阿爹換了新的麻繩,會讓她抓緊繩子,將她推得高高。
她便在越蕩越高的秋千中,將舅母那句讓她傷心的話拋去腦後,蘭姐兒九歲了還不會女紅,將來如何尋婆家。
阿爹會說,“我的蘭兒,聰慧機敏,不輸天下男兒,阿爹家永遠是蘭兒的家!
”
如今這個相似的背影猝不及防地撞進她眼中,還是讓她不能平靜。
海棠醒來,在廂房沒見到人,尋了過來,卻看到少夫人面色蒼白,“少夫人!
”
榮佩蘭扯了下唇角,眨了下眼才讓泛淚的目光清明了兩分,“我無事,應當是餓了的緣由。
”
海棠扶著她,“香霧已經取了齋飯,咱們府沒帶廚子,文遠伯府帶了,夫人昨兒特意去央了伯夫人,每日給您做一份。
”
榮佩蘭胡亂點點頭,又忍不住回頭去看廊亭下的那個背影。
人已經沒了影,隻留華元郡主生氣地撕碎了他方才的畫作。
一陣晨間的山風,吹起地上的碎紙片,一片飄到了她的面前。
畫工不那麽精細,山下一座小橋,橋上寥寥兩筆卻畫出了一個人影。
榮佩蘭抓著碎紙片,眼眶瞬時就紅了。
她轉身就朝廊亭跑去。
“誒?
少夫人!
”海棠猝不及防。
廊下已經空無一人,地上的碎片被吹地四處飄散,隻剩地上一張碎片,上面隻剩了半句詩。
一寸相思一寸灰。
榮佩蘭捏著兩張紙片,蹲在地上終是忍不住嗚咽出聲來。
“少夫人……”海棠慢慢走進長廊亭。
“娘子!
”
一道熟悉的聲音由遠及近,片刻後,她落入了一個微涼的懷抱。
紀韞璋將她攬進懷裡,把身上的披風盡數攏在她的身上。
榮佩蘭不敢擡頭,隻能顫抖著聲音道,“我想我阿爹阿娘了……”
紀韞璋這是第一回見她這樣流淚。
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蘭兒,我記得你說過阿爹阿娘帶你去過草原騎馬,等我們孩子生下來了,我帶伱們娘倆去。
”
“不僅是草原,還有廣袤的沙丘,去踏遍你曾走過的山河。
”
榮佩蘭揪著他的衣襟哭得不能自已,似乎要把這多年的委屈全部哭出來。
她年少喪父又喪母,雖說得了舅舅的庇護不愁吃穿,可謝家後宅的磋磨和冷眼,她生生為了二兩米飯,全部咽下肚裡。
曾她也是個無憂無慮的姑娘,隻是一夜之間,她的天就塌了。
她隻能為自己撐起一片天,為寬哥兒撐起一片天。
榮佩蘭擡起淚眼婆娑的小臉,忍不住希冀地望著他,“我阿爹會不會其實還活著。
”
紀韞璋捧著她哭紅的臉,雙手大拇指輕輕拭去她的淚,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勸說。
半晌後他才輕聲道,“娘子,你幼時有阿爹護你,以後有我護你,以後不論何種境地,我都不會棄你不顧!
”
榮佩蘭抿緊了唇,心中的希冀一點點落空。
她垂眸看向手中的碎紙片,畫工粗糙,字跡潦草,這一點一滴都沒有阿爹的影子。
單憑一個背影,半句詩,她卻生出那樣不可能發現的希望。
她將紙片團成團,沙啞著聲音道,“我們回吧。
”
紀韞璋一把將她橫抱起,堅實的臂膀收緊,將她緊緊抱在懷中,就像他許下的護她一生的承諾一般。
幾人走後,又一陣山風,吹動著被榮佩蘭棄下的紙團。
那團紙團滾落在一雙白月色的軟靴旁。
一雙修長的手拾起這個紙團,展開正是橋上那抹寥寥兩筆的人影,手指憐愛地撫了撫紙上的那個人影。
然後是一聲輕輕的歎息,一句輕喃飄散在山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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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