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暗中操縱

　　正當被李瑾芸斷然否決的花宏熙尷尬的別開眸子時，卻是恰巧瞄見了隨著章睿前後而入的薛掌櫃的身影。

　　眸光陡然一亮間別有深意的瞄一眼眸光迷離好似正神遊天外的李瑾芸，唇角高高揚起一抹邪魅的弧度。

　　隨著章睿的動作一同單膝跪地的薛掌櫃連忙拱手行禮。

　　“老奴參見王爺，見過東家，大將軍……”

　　瞥一眼身旁雙目無神眸光渙散到無動於衷的嬌妻。

　　深邃幽暗的星眸中陡然閃過一抹暗芒的豐俊蒼轉而同兩人低沉黯啞的道。

　　“免禮！
”

　　不若起身後便閃至角落中作隱身人的章睿那般緘默無言。

　　垂手恭立的薛掌櫃急速瞥過神色各異但卻皆面色凝重的眾人，渾濁的眸子中忽而閃過一抹幽光。

　　然沒被章睿與薛掌櫃的請安驚擾，卻是被豐俊蒼那近在咫尺的低聲回應陡然拉回神思的李瑾芸美眸微眯間不禁唇角陡然一僵。

　　淡淡瞥一眼站定角落中同她輕輕搖頭的章睿，而後方才轉而回眸看向面色深沉凝重的薛掌櫃。

　　然待到李瑾芸將京城乃至整個大周的形勢款款道出後，直聽得一向沉穩內斂的薛掌櫃都不禁臉色狉變。

　　而此時再一一瞥過神色肅然凝重的眾人，深吸一口氣後，方才正色道。

　　“王爺與東家可是希望老奴跑這一趟差事？
”

　　深深的瞥一眼柳眉緊蹙的李瑾芸，深邃幽暗的星眸中陡然閃過一抹暗芒的豐俊蒼不置可否的蹙緊了眉頭。

　　“此事不單單是貿易往來那麽簡單，須得有人從中同北戎人尤其是大單於協商交易，否則隻怕會徒增誤會甚至引發兵戈相向……”

　　“王爺的顧慮，我們不得不妨，所以此去人選必須慎之又慎。
”

　　同他微微頷首點頭的李瑾芸十分讚同的道。

　　“況且，此去山高路遠，隻怕險阻重重，往返時日太長，雖然北戎眼下不若南疆尚還處在深秋時機，那裡的草場早已是白雪皚皚業已是嚴冬酷寒，但未免千辛萬苦獲得的牛羊肉中途腐敗壞掉。

　　我想我們最好選派有製作臘肉臘腸或者熏肉手藝的士卒隨行，叫他們在中途北疆地界稍坐停留，待到將牛羊肉處理過後再啟程南下，如此才能更加確保到手的肥肉不至於成了廢物。
”

　　“芸兒的考量甚是周到。
”

　　說著便是連連點頭的蘇瑞德渾濁深沉的眸子中陡然閃過一抹異色。

　　“不過，芸兒確定此行要走陸路？
”

　　“如果能走水路固然最好不過。
”

　　略發苦澀的喟然歎息一聲的李瑾芸唇角微僵。

　　“但隻怕北疆與北戎那邊會有溜冰船隻難以靠近港口。
”

　　李瑾芸的話才方落，眾人詢問的眸光便紛紛投注在唇角陡然一僵的薛掌櫃身上。

　　被眾人那灼然熱切的眸光所攝，薛掌櫃不禁唇角陡然一僵。

　　“這倒是極有可能。
”

　　“但走陸路如今之計也唯有借道西涼是為上策！
”

　　撫額沉思良久的蘇瑞德緩緩擡眸瞥一眼漠然冷肅的豐俊蒼，再將眸光停駐在柳眉緊蹙的李瑾芸身上。

　　“西涼？
”蘇伯卿不置可否的輕輕搖頭。

　　“西涼怕是不妥啊……”深吸一口氣的蘇仲卿喟然歎息。

　　“如若沿西疆北上可行，我們或許可以考慮不同西涼正面接觸。
”同兩人相視凝眉的蘇志祥略發遲疑的道。

　　一一瞥過神色肅然凝重的幾人，眸光微閃的李瑾芸不禁將目光停駐在始終緘默無言的蘇志遠身上。

　　“大哥的意見呢？
”

　　“要我的意見的話，還是走水路。
”

　　糾結著眉頭沉思良久的蘇志遠深吸一口氣。

　　“走水路並不意味著非得到北疆與北戎的港口在下船，何不半程水路半程陸路，既可以加快速度，也可避免不必要的糾葛與紛爭。
”

　　“大哥覺得在哪裡下船最為妥當？
”

　　柳眉緊蹙的李瑾芸眸光陡然一亮。

　　面色凝重沉鬱的蘇志遠劍眉緊蹙。

　　“京城北面的港口！
”

　　“耶？
那裡隻怕不妥吧……”

　　不待李瑾芸的反應，率先驚呼一聲的花宏熙第一個堅決否定的搖頭。

　　無視急不可耐到險些跳腳，但卻又說不出個一二三的唯有兀自躲一旁抓耳撓腮去的花宏熙。

　　眸光回轉的李瑾芸垂眸沉思片刻，方才緩緩擡眸。

　　“薛掌櫃你覺著呢？
”

　　“老奴以為大公子的主意最為妥當，不過，前提是京城附近的那個港口還能出入……”

　　薛掌櫃的意味深長，直叫恍然了什麽的眾人不由得唇角微僵。

　　且不說北戎人是否在那裡還設有暗兵，就是這火山灰都能吹到北戎草原上，京城北面港口的實情還真是令人堪憂。

　　“這事待我問過花神再言其他。
”

　　同薛掌櫃微微頷首點頭的李瑾芸眸光微閃。

　　“不知二哥怎樣了？
可有青竹姑娘的消息？
”

　　“老奴走前二公子雖已醒了過來，但因著失血過多，現下還有些頭暈……”

　　說著卻是忽而一頓的薛掌櫃同李瑾芸遞去一記別有深意的眸光，而後方才接著道。

　　“至於青竹姑娘，據探子所言，青竹姑娘太過狡猾，她竟然逃過了探子的視線無端消失不見了，不過，她最後的蹤跡是追著隱藏在大將軍府周邊的巫教中人的足跡一同消失的。
”

　　“巫教中人？
”

　　眸光微閃間，唇角陡然一僵的李瑾芸猛然一窒。

　　“糟了！
她定是急著尋仇去了！
”

　　“以那丫頭的三腳貓功夫去尋仇巫教中人，豈不是自尋死路？
”

　　不知何時回神又貓了回來的花宏熙忍不住咕噥到。

　　“倒也未必，論武功，論使毒，青竹的確要遜色一籌，但你們別忘了她此前在天照寺是如何為父兄復仇的。
”

　　李瑾芸那不鹹不淡的話語頓時令眉頭糾結的花宏熙忽而眸子大睜，精亮的眸子中滿是驚駭與憂慮之色。

　　“她、她該不會還要找師傅與婉婉的麻煩吧……”

　　對於花宏熙的庸人自擾，涼涼眯他一眼的李瑾芸輕輕搖頭。

　　“眼下自然不會。
”

　　“那就好，那就好……”

　　大大的松了口氣的花宏熙驚喘不定的狠狠拍著胸脯。

　　直叫看呆了幾人的瞪著迷茫的眸子瞬也不順同他行注目禮。

　　而撇嘴訕笑揚眉的李瑾芸頓了一下，方才接著補充道。

　　“前提是她尚還不知幕後真兇有你師父的份。
”

　　“呃？
”

　　猛然一窒的花宏熙臉色頓時一垮，那個前提對於眼前這些心明如鏡的人來說都形同虛設。

　　更何況聰明絕頂若柳青竹那般的鬼丫頭？

　　冷冷瞥一眼轉身擡腳便要走的花宏熙，剛毅的劍眉微動的豐俊蒼眸光陡然一寒。

　　“本王有說你可以走的麽？
”

　　“……”

　　腳下的步子一錯，險些左腳絆右腳摔個滿嘴泥的花宏熙唇角狠狠一抽。

　　不帶他這麽欺負人的說！

　　“阿熙，你先莫急……”

　　他能不急麽？
師父他老人家現下可是毫無抵抗之力。

　　而以婉婉那愛衝動的性子，絕對不能她不會化乾戈為玉帛。

　　最終的結局，不是兩敗俱傷，便也唯有玉石俱焚！

　　“……就算青竹她是那孫悟空，也絕鬥不過老辣善毒的乾爹。
”

　　“王妃確定？
”

　　總覺哪裡不對的花宏熙怏怏的蹙緊了眉頭。

　　同他微微頷首點頭的李瑾芸面色上一派平和。

　　然心下卻是不禁苦笑，不過前提得是乾爹得醒過來且還有餘力對付一二。

　　而不若搜腸刮肚卻總也刨不出問題症結所在的花宏熙杵在一旁兀自凝眉。

　　垂眸深沉良久的薛掌櫃卻是忙屈一步上前拱手行禮。

　　“剛剛東家所提北上以物易物的計劃，老奴仔細揣摩後覺著不如換個策略，可好？
”

　　“哦？
什麽策略？
說來聽聽？
”

　　將那渾濁深沉的眸子中閃爍著的那抹精光看在眼中的李瑾芸不禁好奇的追問。

　　而原本正面面相覷的眾人更是將疑惑的眸光紛紛投注在薛掌櫃身上。

　　“首先，派人同北戎人，尤其是要同北戎大單於進行正式交涉，隻怕會有諸多問題。
”

　　眸光陡然一眯的豐俊蒼急不可察的微微頷首，正式的會晤的確費時費力。

　　而若是談不妥，甚至難免還會橫生枝節，令事情功敗垂成。

　　“其次，但凡經由上級交由下級的差事，不論大周抑或是草原牧民，一旦涉及中間環節，定會錯綜複雜。
”

　　中飽私囊都不是問題，問題是克扣盤剝，隻怕剩下的，也隻有殘羹冷炙。

　　“還有最為重要的一個問題，那就是時間。
”

　　“周折多，自然時日拉長，對我們極為不利！
”

　　寒眸陡然一眯的豐俊蒼微微點頭，而一旁始終緘默無言的李瑾芸卻是忽而眸光陡然一亮。

　　“薛掌櫃可是想說，我們與其費力同北戎人正式接觸，還不若暗中操縱？
”

　　“怎麽個暗中操縱？
”湊上前來的蘇志祥眨著亮晶晶的眸子中滿是好奇。

　　相視但笑的李瑾芸與薛掌櫃雙雙揚眉。

　　“走私！
”

　　“耶？
”

　　撇嘴苦笑的花宏熙驚呼一聲，瞄一眼環臂抱胸的豐俊蒼，唇角狠狠一抽。

　　王爺您還是縱容王妃的說？
此等大事也能由著她的性子胡作非為？

　　而將花宏熙遞來的別有深意的眸光看在眼中的豐俊蒼，深邃幽暗的星眸中盎然閃過一抹暗芒。

　　能縱容嬌妻的任性妄為是本王的本事！

　　無語凝望蒼天卻不得的花宏熙唯有對著大帳的棚頂暗自咬牙。

　　而不若神色交流間的豐俊蒼與花宏熙，一倨傲的端正坐姿，一憋屈的仰頭長嘯，對於薛掌櫃的提議陷入沉思的眾人臉色更加沉鬱凝重。

　　“芸兒，此法隻怕不妥啊！
”率先回眸的蘇瑞德不甚讚同的輕輕搖頭。

　　“哪有明目張膽走私的？
”不置可否的蘇伯卿斷然否決。

　　“此法有失君子風範，極為不妥……”眉頭緊蹙的蘇仲卿臉色極為陰沉。

　　面對三位長輩的斷然否決，同豐俊蒼相視苦笑的李瑾芸側耳聆聽。

　　然卻是久久不聞蘇志遠與蘇志祥表態，不禁眸光回轉。

　　“對於薛掌櫃的主意，大哥，三哥，可有異議？
”

　　“兵不厭詐，更何況我們時間緊迫，何必太過拘泥形式？
”

　　深吸一氣的蘇志遠同李瑾芸與豐俊蒼微微頷首點頭。

　　而遲疑了半晌的蘇志祥再眾人灼然熱切的眸光所注視下，方才垂眸道。

　　“我也讚同大哥的想法，更為重要的是，此前二哥曾我同不止一次的提及同邊疆各國商貿往來中的種種貓膩，薛掌櫃能有這種想法，也實在不足為奇……”

　　“志清他也在做走私的勾當？
”

　　聽出了他話外之音的蘇仲卿臉色陡然一沉，聲音中更是略帶幾分薄怒。

　　而說完便追悔莫及的蘇志祥撇嘴苦笑，真希望日後二哥別被秋後算帳的說！

　　“二舅，其實這事都是芸兒同薛掌櫃暗中操縱的，二哥對於這等一向嗤之以鼻，所以他所知道的也不過是薛掌櫃同他閑聊的趣事而已……”

　　忙打哈哈的李瑾芸說著都不覺唇角微僵，而猛然擡眸一瞥的蘇志祥更是哭笑不得的忙收斂神色。

　　生怕他若是一個憋不住，二哥的屁股隻怕少不得要開花的說！

　　將爭執不下的幾人神色流轉間的異色看在眼中的豐俊蒼寒眸微眯，緊抿的薄唇間線條極為剛硬。

　　深深的瞥一眼欲言又止的李瑾芸，深邃幽暗的星眸中陡然閃過一抹詭異之色。

　　“外公，大舅，二舅，聽本王一言，可好？
”

　　豐俊蒼那極為低沉黯啞的嗓音令幾人將投注在蘇志祥身上的眸光紛紛回轉。

　　“本王同意薛掌櫃的主意，畢竟能達成目的才是首要的。
”

　　豐俊蒼那不置可否的語氣令幾人相對無言，他說的也沒錯，但總是路數不對！

　　“況且，我們眼下並無同北戎大單於談條件的實力，薛掌櫃的迂回策略對於當下來說不可謂是上策之選。
”

　　“但日後說起來怕也是不光彩的事……”依舊顧慮重重的蘇伯卿眉頭緊鎖。

　　“既然是走私，自然是秘密行進，若是能叫北戎大單於察覺了，那哪裡還能說是走私啊。
”

　　“……”

　　被李瑾芸那無懈可擊的話堵到啞口無言的蘇伯卿神色一僵。

　　“更何況，縱然日後說來，能在他大單於與北戎鷹王的眼皮子底下大肆行走私之事，不光彩的也未必隻有咱們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