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知道在和誰說話嗎?
”顧延霆被這麼一個小丫頭指着鼻子罵,胸口堵着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他橫眉立目,嘴角都氣的發抖。
少女平素裡和人上綱上線的時候嘴皮子那叫一個利索,除了顧澤川還沒有人在她嘴上占過上風,如今,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大叔,竟來找不痛快,那她還忌諱什麼!
“怎麼?
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叫什麼?
還指望别人來告訴你嗎?
”宋晴禮陰陽怪氣,慢慢從病床上站起來,俯視着床邊的大叔,從高度和氣勢上,她一點沒輸。
顧澤川撩起眼皮看着眼前這一大一小,覺得甚是幼稚,他挪動輪椅,将放置在床頭的水和藥拿上,遞到宋晴禮可以拿到的地方,這是他僅能做的:“吃藥。
”
“我不吃,我沒病。
”
“還是吃了吧,不然咬了人還得打狂犬疫苗。
”顧延霆年過半百的人,竟然開口和一個小丫頭吵架,他自己也是話一出口便沒了下一句,要是讓别人知道了那真的是有失風度。
“我不吃,藥留給有需要的人吃,要吃也是給你吃,大叔,你今年貴庚,我看你也半截入土了。
”
“你這小丫頭,嘴裡半句好話沒有,阿澤,我是萬不會同意你将這樣一個女人娶進門的。
”
顧澤川黑眸一沉,将手中的杯子塞進少女的手裡,男人聲調泛冷,顯然已經不快,但依舊不緊不慢的坐直了才開口說話:“爸,我的生活已經這樣了,為什麼你還要插手?
”
少女聽到顧澤川對這位大叔的稱呼,倒吸一口冷氣,随即整個人像洩了氣的氣球,恹恹跌坐在床上,她咽了咽口水,眨巴眨巴眼看着眼前勃然大怒的大叔。
這是顧澤川他爹啊?
第一次見,就說人家半截入土,往後.....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就這樣一個女人,我都不知道你看上了她什麼?
”
“就算你半身不遂,以顧氏的财力勢力尋一個大家閨秀給你做老婆不好嗎?
非得……”顧延霆說到此處,額間的青筋都突突起來,他嗔了一眼跌坐在床的少女:“非得找一個街邊女潑婦。
”
宋晴禮聽到‘潑婦’兩個字的時候,感覺腦袋被無形的東西猛敲了一下,她氣的腮幫子鼓起來,偷摸瞪了眼顧延霆,随即幽怨的盯着顧澤川。
“當初你把我送到顧菀,不就是覺得有我這樣一個殘廢兒子丢人嘛,既然已經選擇把我送走,那就不要再管我。
”顧澤川性子看似溫吞,實則骨子裡透着剛烈,就算是親身父親,也不能得到半點私權。
顧澤川瞧見某位少女的幽怨眼神,他将手心攤開,上面明晃晃躺着幾顆藥,他冷幽幽的用眼神再一次提醒了她吃藥。
少女撇了撇嘴,不敢多言,吃藥喝水一氣呵成,她喝水的時候吞咽的聲音都壓低壓低,已經盡量降低存在感,生怕這兩位神仙打架傷及無辜。
顧延霆氣的半天話都說不出來,瞅着自己兒子對這個潑婦百般照顧,心口就郁郁的。
“你,你就自甘堕落吧,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大叔拂袖而去,走之前還不忘瞪一眼‘潑婦’。
病房裡清幽的燈光照在男人冰冷的臉上,少女眼珠子滴溜溜轉,她覺得顧澤川碰上了他爹,話中帶刺,情緒反常,他善僞裝,想來現在這副面無表情應該是在生氣。
“顧澤川,你在生氣嗎?
”少女湊近了些,那黑黢黢的眼神簡直要往男人眼睛裡探去。
男人對上她探究的眸子,溫聲笑道:“沒有。
”
宋晴禮眯着眸子打量,心中感歎,還裝?
“哦?
沒生氣啊,方才顧先生喊我吃藥,體貼入微,小女子甚是心動。
”
“既心動,還叫顧先生?
”
少女雙手撐在他輪椅扶手上,湊得很近很近,近到能夠聞到顧澤川額間傷口上消毒塗抹的碘伏,她笑眼生媚:“沒想到你會這麼喜歡我叫你老公。
”
顧澤川看到她眸子裡發亮,少女的手指在他的胸口打圈,他怎會不知一直以來宋晴禮在幹什麼;男人看着自己的腿,黑眸一冽,擒住那隻作亂的手。
“我懂你是個正常的女人,但我不是個正常的男人,若是你有需要,我不介意你在外面養些小白臉。
”
宋晴禮甩開他的手:“甚知我心。
”
男人挪動輪椅,行至門口時,身後響起個俏皮的女聲:“顧先生既然應允,這事兒也隻好勞煩顧先生好事做到底,若真有什麼桃色新聞,就動動你金貴的手指,幫我遮掩一二。
”
少女坐在病床上,說這話的時候,她心口郁郁的,緊盯着男人淡然的背影,沒等到他溫吞的回答,房門就已經關上了。
“好樣的,不愧是顧澤川。
”他倒是大方,說什麼‘我不介意你在外面養些小白臉’,真是笑掉大牙了,他不介意,我還想要好名聲呢。
要不是他強留我在身邊,我還不樂意天天跟他一個坐輪椅的玩。
想想就生氣,一生氣,宋晴禮就心生一計,少女緊皺的眉頭慢慢展開,嘴角露出邪魅的笑容。
半夜。
少女偷溜出病房,順了一套護士服,戴着口罩遮了大半張臉,然後推着小車往顧澤川所在的病房走去;走近了瞧,才發現門口守着幾個面色嚴肅的保镖,人高馬大,體型健壯。
顧延霆嘴上說着不管顧澤川,實際還是在他身邊安插了保镖。
這沉甸甸的父愛。
宋晴禮低着頭推着車靠近,保镖立馬擋住她去路:“三十分鐘前換過藥,現在又要換?
”
“顧二少身體特殊,不止外傷,還有舊傷未愈,也要處理。
”少女壓低聲線,竟可能的不讓人起疑,即便此刻她手心都是汗。
保镖們盯着她半晌不說話,翻了下小車裡的物件,就在少女心急如焚的時候,保镖讓開了路。
宋晴禮松了口氣,推着車進了病房。
病床上靜躺着一個男人,他輕磕着眼睛,聽到聲響,便睜開了眼,餘光瞧見個女護士,手裡拿着根針長于10c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