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chapter67
[chapter67]/
漆黑夜幕之下, 鵝毛般的雪花紛紛揚揚,籠罩著燈火輝煌的街道和高樓大廈,出來跨年的年輕男女們也都不覺放慢腳步, 欣賞著今年最後一場雪景。
屋外雪虐風饕,寒氣逼人, 位於蘇城富人區的禦湖華府二十三層, 卻是暖意融融, 宛若春日。
時隔多日, 再次回到這熟悉的房子,舒雲念還有些恍惚。
畢竟推著行李箱從這搬走時, 她從未想過還有回來的一天——
而且這一次, 是真真正正以女主人的身份回來。
“鞋櫃裡應該備了棉拖鞋。
”
身側傳來男人的提醒,舒雲念回過神,彎腰打開淺胡桃色實木鞋櫃, 裡面的確擺著一雙嶄新的女士棉拖鞋。
淡粉色的, 上面還印著個愛心圖案,鞋碼36,正合她的尺寸。
舒雲念換好鞋, 轉身去看輪椅上的男人, 他換的深棕色棉拖鞋上,也印著個愛心圖案。
她眉心微動,垂眸看他:“這好像是情侶款?
”
少傾,傅司衍慢悠悠應了聲:“好。
”
主臥的布設是一如既往的黑白灰清冷色調,唯一溫暖的大概是左右兩盞壁燈,淡淡暖黃色光暈流瀉,籠著整潔簇新的灰色天鵝絨大床,柔和光影裡看上去軟乎乎的很好睡。
他投來的目光如有實質,舒雲念的臉頰也不禁發燙,嫣色唇瓣輕咬,她低低道:“回、回主臥吧。
”
空氣中好像有火光爆燃的蓽撥聲,曖昧的溫度在悄然攀升。
也想提前適應一下躺在床上的感覺。
舒雲念想了想,對他道:“我下去一趟,反正電梯直達也方便。
”
迎上男人探尋的目光,她垂下眼皮,訕訕道:“我有些累了,想早點上床躺著……”
“花就放在車裡,不用管。
”
傅司衍不置可否,隻靜靜看著她。
那種拋夫棄子不顧家的罪惡感又湧上心頭,舒雲念輕咳一聲,連忙轉移話題:“你…你現在洗澡嗎?
”
之前這句話,在這間臥室裡,她也問過他好些次,可那時的洗澡就是單純的洗澡,至於現在……
“嗯?
”
提到這個,舒雲念有些難為情:“你再給我些時間,我一定盡快和我媽坦白,早點搬回來。
”
傅司衍眸光深暗,握著細腕的掌心漸漸加重力氣,將她的身子往他這邊拉來:“是去你的房間,還是……”
“可是現在拿上來,就能多養一個晚上。
”
時間也已到了九點多,她給沈麗蓉打了個電話,說明今晚要在外面跨年,不回家住了。
今夜回到這裡,會發生什麽,他們心知肚明。
他一應下,舒雲念卻想起那天在老宅的情況,那次是她晚洗,從浴室出來的時候被他看得渾身緊張。
傅司衍神色淡淡:“明早再拿也一樣。
”
沒了鮮花的點綴,本就空曠偌大的房子更顯幾分清冷。
傅司衍似是不大習慣這種略顯可愛的拖鞋, 薄唇輕抿,道:“我見天氣冷了, 讓蘭姐準備冬款棉拖, 她就買了一對回來。
”
沈麗蓉似是明白什麽,雖然有些擔憂,但女兒也是成年人了,做父母的也不好管太多,想了想,隻隱晦提醒一句:“在外面玩,要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
他沒說話,可眼底的熾熱貪婪已經說明一切。
曖昧無聲彌漫開來,她推著傅司衍回到主臥。
她推著傅司衍往裡走去,環顧四周,房子裡的一切和她搬走前相比幾乎沒變,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從前一直插滿鮮花的陶瓷花瓶,此刻空空如也。
似是看破她那點小心思,傅司衍並沒多說,隻淡淡嗯了聲,驅著輪椅:“我去書房看會兒書,你慢慢來,不用急。
”
才剛轉身,纖細手腕就被一隻大掌拽住。
舒雲念輕笑,又擡起腳, 將她的拖鞋挨著傅司衍的腳邊比了比:“不過,還挺可愛的。
”
“我說這棉拖鞋不像你的風格。
”
“民政局撤銷離婚申請那一天,我就搬了回來。
”
稍頓,嗓音沉了幾分:“我們的房間?
”
舒雲念才平靜沒多久的心跳,忽的又亂了起來。
傅司衍看向她,眸光平靜:“萬事俱備,隻差個女主人。
”
舒雲念微怔,垂眸看去,就見輪椅上的男人俊臉微仰,那雙幽深黑眸定定望著她。
舒雲念看著這新換的冬季床上用品,問了句:“你是搬回來住了,還是知道我會跟你回來,提前準備了?
”
稍作思忖,她改了口:“不然,還是我先洗吧。
”
“怪不得呢。
”舒雲念道。
她之前住的那個房間什麽都沒有,去那做什麽。
想到鮮花,舒雲念懊惱哎呀一聲:“你送我的那束弗洛伊德留在車裡,忘記拿上來了。
”
看著那扇臥室門關上,舒雲念暗暗松口氣。
兩隻拖鞋湊在一起,正好湊成一顆完整的愛心,毛茸茸,粉嘟嘟,在這寒冷冬日看著都溫暖。
舒雲念自然明白沈麗蓉言下之意,略微窘迫地應了聲:“媽,我知道的。
”
電話掛斷,她便走向主臥衣帽間。
這間主臥裡一共連著兩個衣帽間,男主人的衣帽間在左,女主人的衣帽間在右。
之前舒雲念在這房間住過,也參觀過屬於女主人的那個衣帽間,比男主人的衣帽間面積更大,各種衣櫃隔間也都更齊全,上衣區、下衣裙、禮服區、皮草區、帽子圍巾飾品區、手表珠寶區、鞋子區、包包區……分門別類,琳琅滿目,看得她目瞪口呆。
大概是為了給她充門面,或是以防傅老太太她們搞突擊,搬進來的一天,衣帽間裡就已經放置了一些衣飾用品等。
但因為那些衣裙用品都是名牌,價格不菲,舒雲念一次都沒穿過,所以那些漂亮衣裙也一直閑置著衣櫃裡。
不過今天,她一件衣服都沒帶,也隻能從這衣帽間裡挑了。
打開櫃門,裡面有一條款式簡約的白色絲綢睡裙——
也僅僅隻有睡裙,內衣什麽的,並未準備。
舒雲念:“………”
看來今晚,隻能照著老辦法,把內褲洗了吹風機吹乾再穿了。
不穿胸衣睡覺正常,不穿內褲睡覺……想想都別扭。
-
半個小時後,舒雲念洗漱完畢,從浴室裡出來時,主臥裡還是空蕩蕩,並未看到那道修長身影。
他看書看得這麽入迷?
她柳眉輕蹙,剛想去書房找他,視線落在胸`前,蕾絲花邊的絲質睡裙本就貼膚,又是白色,沒穿胸衣,渾圓雪團,小荷尖尖,過於明顯。
要是這個樣子過去,就像她刻意勾引他似的,還是算了。
她稍定心緒,躺上床,想了想,給一牆之隔的男人發了條消息。
雲卷雲舒:「我洗好了。
」
消息發出去,她盯著對話框,咬唇思索。
這樣發,是不是暗示意味太濃了點?
哎,不管了,濃就濃吧,都這會兒了,還矜持個什麽勁兒,待會兒進入主題,還要靠她主動呢。
想到這點,舒雲念頓時覺得壓力山大。
就在她準備臨時抱佛腳,再上網搜點相關信息學習學習時,手機一震。
一條新消息,F:「好。
」
心口砰砰跳了兩下,再看左右,她忽然覺得燈光太亮,趕緊擡手,將她這頭的燈光關掉。
這麽一來,本就昏暗的臥室頓時更加暗了,而這樣昏暗的環境卻莫名讓人心安放松。
知道傅司衍隨時會回來,她躺進被窩,背對著門,又扯過被子蒙住半個腦袋。
不一會兒,門口傳來一道輕輕的動靜。
舒雲念呼吸微屏。
門口那人似是朝她這邊投來一眼,而後說了句:“我去洗澡。
”
淡淡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舒雲念抿著唇,聽到輪子滾過木質地闆的聲音,很快又隔絕在浴室門裡。
不多時,嘩啦啦水聲響起,她的肩頸也隨之放松。
再次拿起手機,微信正好冒出兩條新消息。
小宋同學:「雲念寶貝,跨年夜快樂!
!
!
」
小宋同學:「讓我猜猜,你現在是不是在和老傅甜蜜約會?
[狗頭]」
看著宋瀅的消息,舒雲念心情也松懈了些。
雲卷雲舒:「跨年夜快樂~」
雲卷雲舒:「猜對了,我和阿衍在一起,你呢?
」
小宋同學:「我和幾個同樣孤寡的同門師姐來外灘跨年了,今晚有燈光秀和無人機表演,人賊多!
」
說著,她還發了好幾段現場人山人海的小視頻過來。
舒雲念叮囑她注意安全,宋瀅回著:「知道啦。
」
又發:「行了,不打擾你和老傅親親抱抱舉高高了,我先閃人[揮手]」
舒雲念本來還想問宋瀅,上次發的那些資源裡,有沒有女上的,她沒準能學一學。
沒想到宋瀅溜得這麽快,她手指搭在屏幕上,頓時有些無力。
算了,還是得靠自己。
常規網絡上肯定搜不到那種視頻是,但演示圖片以及熱心網友回帖,也足夠讓她大開眼界。
諸如“我超愛這個體位,很深很舒服”、“對男方來說視覺衝擊力很強,女朋友的表情超可愛,視覺和身體的雙重享受”之類。
也不知道往下翻了多久,她看得面紅耳赤,心跳加速,屋內響起浴室門開的聲音。
舒雲念眼皮一跳,做賊心虛般將屏幕切出去。
想了想,又把手機塞進枕頭下,閉上眼睛,試圖裝睡。
屋內響起持續窸窸窣窣的動靜,過了一會兒,又響起吹風機的轟轟聲。
舒雲念等了半晌,聽他始終不緊不慢,不由納悶,在車裡他明明反應那麽明顯,分分鍾把她拆吃入腹的模樣,怎麽現在反倒氣定神閑?
難道已經過了那個勁兒,他又清心寡欲,坐懷不亂了?
抱著疑惑又等了一陣,人沒等到,睡意倒是被釀出幾分。
就在她眼皮越來越沉,意識漸迷糊時,身後的的床往下陷進去一大塊。
舒雲念眉心蹙了蹙,想睜開眼又有點犯懶,恍惚之間,一個帶著水汽又散發著淡淡沐浴露清香的胸膛從後靠了過來。
須臾,一條結實有力的長臂穿過她的腰,彼此的身體瞬間緊貼,氣息與體溫相互交融。
“睡著了?
”
那道熟悉的磁沉嗓音在頸後響起,吐息熱意拂過細嫩的肌膚,那一點困意頓時被驅散得無影無蹤。
“癢。
”舒雲念縮了縮脖,想到他磨磨蹭蹭,忍不住哼了聲:“睡著了。
”
“真睡著了?
”掐在腰上的大掌稍稍加重力氣。
舒雲念:“唔……”
“既然睡著了……”骨節分明的大掌沿著質地絲滑的睡裙往下,指尖勾起那條細絲鍛,緩緩試探地入,男人低醇嗓音似笑非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
舒雲念纖長眼睫輕抖,她咬著唇,克制著不出聲。
“看來是真的睡著了,可惜了。
”他嘴上這樣說,熾熱的掌心和修長的指節卻並不放過她。
猶如衝鋒陷陣的將士,開疆拓土,探尋深入,攪亂兩瓣紅膩香濃。
不知不覺,昏暗靜謐房間裡,響起微不可察的細密水聲,定神一聽,又像是窗外風雪沙沙刮過玻璃。
舒雲念很快就在他磨人的手段下潰不成軍,再也裝不下去,按住男人的手腕,嬌嚦嗓音因著作弄微微變調:“別。
”
長指稍停,卻未抽開,男人的薄唇貼著她香軟的耳垂,輕輕含咬著,啞聲:“弄醒你了?
”
也不知是不是舒雲念的錯覺,那個弄字被他咬得有點重。
與之一起重的,還有那停下又動的指節。
“既然醒了,那就繼續車上沒完成的事。
”
她那點微薄力氣完全扼不住他的動作,隻能像一尾被按在砧闆的魚兒,弓著纖腰,接受那難熬又愉悅的作弄。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她的大腦忽的一陣空白,指尖也不禁掐住橫在身前的臂彎。
一瞬間,好像飛上雲巔。
她有些惶恐、無助、又有種從未有過的快意,那種快意讓她迷茫,仿佛下一秒就要跌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這時,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托住她的臉,從後吻上了她的唇。
像是給溺水之人渡上一口續命的氣,那顆狂跳的心臟緩緩定下,她順從地闔上眼,紅唇微張,完全放縱自己的思緒沉溺於這份唇齒廝磨間。
直到身子化作一灘綿綿春水,兩根修長指節從睡裙收回,而後扶住她的腰。
察覺那強勢的力量,舒雲念肩背繃緊,一偏頭,就對上男人幽邃炙熱的眸:“傅太太,該你了。
”
話音未落,握在腰間的雙臂用力,輕而易舉將她抱在懷中。
仿若蠱惑出海舵手的男版海妖塞壬,他用那低沉又性感的嗓音,啞聲誘哄:“坐上來。
”
夜色越深,窗外的風雪越盛,十二月最後一天的凜風刮過整片落地窗,呼呼作響,遮住溫暖臥室裡那時有時無的淅瀝水聲。
盡管舒雲念請求了好幾次,傅司衍那頭的床頭燈仍舊亮著。
淡淡的暖色光芒,給偌大的房間一點微弱的光源,同時又像給那潔白無瑕的美玉凝脂,蒙上一層若有似無的淡黃輕紗。
纖影款擺間,朦朦朧朧,無盡旖旎。
人在愉悅時,時間就如開了倍數般,過得很快。
不知是小區物業組織的,還是沿著湖畔有官方安排的跨年活動,倆人在綿密熱汗中緊緊相擁時,窗外傳來一聲又一聲的煙花綻放聲響。
“放煙花了……”舒雲念無力地從男人的胸膛前擡起臉,朝窗外看去。
那絢爛斑斕的彩色光芒透過紗簾,影影綽綽照進臥室。
傅司衍看著光影下她透著幾分潮紅的柔婉側臉,喉頭滾了滾,嗓音沉啞:“應該是跨年倒計時。
”
“這麽快就要倒計時?
”舒雲念微詫。
她記得她把手機塞進枕頭裡,才十點左右。
這要算起來,豈不是過了一個多小時。
她還以為是她很久沒運動,才會沒堅持多久就像個廢物趴在傅司衍懷中,求饒著喊沒力了。
原來不是她太廢,而是真的過很久!
“阿衍。
”她又將腦袋埋回去,玫瑰般的紅唇貼著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都要十二點了……”
嬌糯的嗓音配上她那哀怨的語氣,傅司衍怎會不明白。
但就是克制不住。
他遠遠低估了他對她的貪婪,也低估了她對他的吸引,食髓知味,莫過於此。
“元旦不是有三天假期?
反正不用早起,晚點也沒關系。
”他低哄著,兩掌擡起又重重落下,深邃眉眼間也沁出薄汗,咬牙:“快了。
”
隨之他的話音,窗外煙火也越發燦爛盛大,砰砰響聲不絕於耳。
哪怕有窗紗遮著,看不清窗外的絢爛盛況,但那透過紗簾的色彩,從明亮的紅到豔麗的紫,從華貴的藍色到清靈的綠,各種顏色交織在一起,如盛開花朵,如閃爍流星,璀璨而壯觀。
到最後,瀑布般一道白光在顱內激昂,是萬千焰火的轟隆巨響,也是萬籟俱寂,唯有彼此。
眼神迷離間,外面傳來倒計時的歡呼聲——
“3!
”
“2!
”
“1——!
”
傅司衍捧起那張累極癱在懷中的小臉,低頭吻了吻她濡濕的額,嗓音啞得不像話,又似蘊著無盡深情:“傅太太,新年快樂。
”
懷中人闔著眼皮,像懶洋洋的小動物,喉間輕輕的唔了聲,算作回應。
這樣敷衍,傅司衍眼底掠過一抹無奈,擡起手臂,將懷中嬌軀擁得更緊。
煙花落幕,跨年夜的狂歡卻並未就此結束。
等舒雲念稍緩過勁兒,從床上爬起來要去浴室清洗,兩條蹆都沒力氣,最後還是坐在傅司衍懷裡,被他用輪椅帶了過去。
本來以為是她幫他洗,到最後完全是她躺在浴缸裡,由著他幫她。
過程中舒雲念心裡有閃過那麽一點小小愧疚,她個手腳健全的人竟然還要個腿腳不便的人伺候。
轉念一想,要不是他那麽蠻橫強勢,她至於變成現在這樣麽。
那點小小愧疚很快就煙消雲散,她閉著眼,毫無心理負擔地享受著他的服務。
但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也沒有白享受的服務,何況對方是個不折不扣的黑心商人。
也不等舒雲念反應,男人高大的身軀也進了浴缸,就如窗外那場從舊年下到新年的鵝毛大雪,煙氣氤氳的浴缸裡很快又開啟新年的第一輪。
漫飛白雪落了一天一夜,翌日清晨,小區綠化帶和遠處高樓都被皚皚白雪覆蓋,冬日暖陽光芒灑在積雪之上,猶如灑上一層金粉,光彩熠熠,美不勝收。
舒雲念這一覺睡得格外地沉,整個人就像陷入一團綿軟雲彩裡,疲累的身心完全沉浸其中。
再次醒來時,窗外已經大明。
她迷迷糊糊地朝身旁伸手,卻是空空落落,什麽也沒摸著。
長睫輕動兩下,她睜開眼,偌大雙人床隻剩她一個人。
要不是身上的酸疼真實存在,舒雲念都懷疑昨晚隻是一場盛大旖旎的綺夢。
她伸手,從枕下摸出手機。
屏幕顯示,10點45。
舒雲念:“………”
竟然睡到這個點。
劃開屏幕,微信裡收到不少新年祝福,各個群聊也都熱火朝天,其中要屬紅包群最為熱鬧。
她點開和傅司衍的對話框,輕敲屏幕:「你在哪?
」
明明昨天沒怎麽用到手,可她覺得手指都有些脫力,好不容易打出三個字,才發送一秒,門外就傳來滾輪聲。
舒雲念都怔住了,難道他會瞬移術?
臥室門被推開,傅司衍一眼就看到床上那個擡起的烏黑小腦袋,匆匆回頭瞥了他一眼,又像見到人的土撥鼠般,咻一下縮了回去。
速度之快,讓他失笑。
他驅著輪椅到床邊,見她臉悶在被子裡,擡手輕拍那鼓起的小山包:“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
小山包一動不動。
他又拍了拍:“阿裡巴巴,芝麻開門?
”
小山包仍是巋然不動。
略作思忖,他再拍,嗓音也放得低緩:“你再不出來,我就進去了。
”
就見那小山包似是一僵,而後烏龜爬似的,慢悠悠探出個腦袋。
她烏發淩亂散著,襯得一張瓷白小臉愈發嬌豔,對上他看來的目光,那白皙雙頰霎時又染上一層緋紅,小聲咕噥:“不要臉。
”
傅司衍:“……?
”
沒想到新年第一天睜開眼,自家太太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見她額發淩亂,他擡起長指:“怎麽就不要臉了?
”
看著那伸來的長指,舒雲念腦海中霎時浮現一些不堪記憶,偏過滾燙的臉:“反正就是…不要臉。
”
“新的一年,傅太太脾氣見長。
”
傅司衍收回手,嘴角輕扯:“為了給你準備新年禮物,我一大早舍棄溫香軟玉暖被窩,沒想到卻換來這個待遇,實在是令人心寒。
”
明知道他在裝模作樣演戲,舒雲念還是被他口中的“禮物”吸引,撩起眼皮:“什麽禮物?
”
傅司衍嘴角翹起一抹淺淡弧度,剛要開口,視線掃過她肩頭落下的細肩帶,濃眉稍擡:“你確定要在床上接受禮物?
”
他目光太過熾熱,連帶這話都變了顏色。
舒雲念連忙裹緊被子從床上坐起,再看面前的男人,一身慵懶休閑打扮,白色長袖衛衣、黑色休閑褲,兩手空空,並沒有禮物。
難道在他口袋裡?
她的視線落向男人的褲子。
下一秒,額頭就被敲了下。
“別亂看。
”
“……?
”
舒雲念捂著額頭,一臉憤懣:“誰亂看了!
”
見她雙頰微鼓氣呼呼,傅司衍嘴角輕勾,揉揉她的額:“行,沒亂看,是我想歪了。
”
舒雲念:“……”
得,現在她也想歪了。
閉了閉眼,她努力把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面甩掉:“你先出去,我要起床了。
”
傅司衍若有所思地往被子瞥了眼:“你自己可以?
還是坐我腿上……”
“不、不用……”
無論是坐腿上、身上、還是臉上,舒雲念現在半點聽不得“坐我”這倆字。
想起昨夜種種,她臉頰燙得能煮雞蛋般,垂下眼,語氣不自覺透著嬌嗔:“你快出去呀。
”
見她從臉到耳根都紅透,傅司衍也想起什麽,眸色暗了暗,啞聲道:“我去外面等你。
”
-
二十分鍾後,換上一身長袖家居服的舒雲念,踩著粉色毛絨棉拖,推開了臥室的門。
當看到門外的一刹,她不禁呆住。
隻見昨晚還空蕩蕩的長廊,兩邊都擺上嬌豔明豔的紅玫瑰,這條玫瑰花路鋪滿整個長廊,她按照指引,一步步走過去,胸腔裡的心跳越來越快。
花路盡頭,是空中花園的方向。
深吸一口氣,舒雲念推開那扇極具設計風格的大門。
隻見原本隻沿著牆邊種了一圈的花草盆栽的小花園,此刻卻成了一片連綿燦爛的玫瑰花海,數以萬計的玫瑰花將整個空中花園擺得滿滿當當,冬日清晨的冷空氣裡都漂浮著馥鬱又清冽的花香,火紅的玫瑰花海在溫暖的陽光下,以及皚皚白雪的映襯裡,美得宛若夢境。
而在那片玫瑰花海間,輪椅上的男人一身筆挺黑色西裝,烏發輕搭額前,英俊臉龐冷白如玉,那雙一貫淡漠的漆黑狹眸此刻噙著溫柔笑意,靜靜望向她。
四目相對,舒雲念心跳愈發聒噪。
她掐緊掌心,擡步朝他走去,嗓音很輕:“這些,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
一夕之間,這麽多花竟然弄到了二十三樓!
“你說喜歡我的那一刻,就在心裡籌劃了。
”
傅司衍看著她:“隻是在花材的抉擇上,猶豫很久。
”
“為什麽?
”
舒雲念微詫,環顧四周的花海:“這些玫瑰很漂亮呀。
”
傅司衍:“怕你覺得玫瑰俗氣。
”
舒雲念一怔,而後輕笑:“怎麽會?
你信不信我隨便拍張照片發朋友圈,一定是哇聲一片,都是羨慕的。
”
說到這,她還是問了句:“那你最後為什麽還是選了玫瑰?
”
“挑來挑去,再沒有別的花,能代替紅玫瑰的寓意。
”
熱烈的、直白的、世人皆知,我愛你。
而這,正是他對她心意的寫照。
傅司衍垂下眸,從西裝口袋取出一個精緻的紅色絲絨首飾盒。
看著那個四四方方小盒子,舒雲念似有預感,呼吸不禁屏住。
下一秒,隻見男人緩緩打開首飾盒,黑鵝絨底襯布上,擺著一枚璀璨奪目的鑽戒——
鑽戒整體成玫瑰狀,主石相對於傅司衍的財力,並不算大,隻有五克拉,但淨度和切割是無可挑剔的水平,亮到驚人。
而圍繞著這顆主石層層綻開的玫瑰花瓣上,鑲嵌著九十九顆細小碎鑽,乍一看去,眾星捧月般,熠熠奪目。
撇去這朵玫瑰花的設計,白金戒托也不似尋常,更像是一條圈起來的狐狸尾巴。
看著這獨特的設計,舒雲念忽的想到什麽,烏眸迸出驚喜光芒:“是小王子?
”
“你那回提到那本書,我就有了把它做成婚戒的想法。
”
傅司衍取出那枚火彩極佳的鑽戒,又朝舒雲念伸出手,眸光熱忱:“舒小姐,對之前的我而言,你不過是這世上的一個女孩,和其他千萬個女孩一樣。
而對你來說,我也不過是這世上一個男人,和其他千萬個男人一樣。
但如果,你馴服了我,我們就互不可缺。
對我,你就是這世上唯一。
而我對你,也是世上唯一。
”
“所以,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子,無論富有還是健康,無論是快樂還是幸福,與我相伴餘生,白頭到老,至死不渝嗎?
”
舒雲念鼻尖忽的有些發酸。
什麽嘛,領證都快半年了,還問這種話。
而且他這求婚詞怎麽回事,前半段學狐狸台詞就算了,後半段也奇奇怪怪:“難道不應該是富有與貧窮,健康與疾病,快樂與悲傷,幸福與落魄嗎?
你怎麽隻說好的,不說壞的?
”
“要是當我的太太,會讓你變得貧窮、疾病、悲傷、落魄,那你不趕緊跑,還嫁我做什麽?
”
稍頓,他又斂了笑,認真望向她:“小念,往後餘生,我會盡我所能,讓你富有、健康、快樂、幸福,你……願意麽?
”
舒雲念心頭漣漪泛濫。
深吸一口氣,她朝他伸出手,雙眸彎起:“傅先生,我願意。
”
那枚精巧的狐狸纏玫瑰鑽戒,緩緩戴上她纖細的無名指。
雖然初見那場婚宴上,他就為她戴過戒指。
但舒雲念清楚,現在這枚鑽戒,才是實實在在屬於她。
冬日暖陽,玫瑰花海。
傅司衍如視珍寶般,捧起她的手,虔誠低頭,吻上她的手指。
世界上繁花無數,唯有她是他的玫瑰。
而他,是心甘情願為她馴服的狐狸。
從此,熱戀、深愛、相守,直到宇宙盡頭,時間終止。
-
(正文完結)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