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王伊一出門沒多久，楊博聞的電話就打來了，“喂，你不是殺青了嗎，怎麽還不回來？
”

　　“嗯”，周澤把手機開了免提，放在桌上，對著鏡子整理衣領，“找我有事兒？
”

　　“你看你這話說的，沒事就不能找你了”，對面的楊博聞“嘶”了一聲，“去哪兒瀟灑了。
”

　　“在海城。
”

　　正午時分，落地窗在這時候顯得礙事，陽光直射進來，透過鏡子的反光，閃得人眼睛疼。

　　“去海城幹嘛？
”，楊博聞靈光一現，手上一個激動加用力，鋼筆裡的墨水在紙上劃了一道，一份文件就這樣廢了，他也沒空在意，“你找王伊一去啦？
”

　　周澤找到旁邊的總開關，找到窗簾的按鈕，按下：“是啊。
”

　　他倆互為損友，以能不惜一切代價嘲笑到對方為樂，楊博聞當然不會就這樣放過眼前的好機會，“你現在行啊，追得這麽緊，有危機感了？
”

　　周澤滿意地看到室內重新恢復到柔和的光線，聽到他這話，不由蹙眉：“不會說話就別說，沒事兒我掛了。
”

　　“哎，別別別，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陸放回來了，幾個人說找時間聚聚。
”

　　“還不確定，到時候再說。
”

　　“別再說啊”，楊博聞眼珠子一轉，想了個辦法，“要不你問問王伊一的時間唄，把她帶來不就得了，我們也好久沒見她了。
”

　　“好，我知道了”，周澤這次是真的要掛電話了，陸斌已經到門口了，“我還有事兒。
”

　　半小時前，陸斌正舒舒服服的在沙灘上躺著呢，接到周澤的電話，嚇得他套上衣服就趕來了。

　　電話裡說，周澤說他要去看王伊一的電影，讓他想辦法搞一張見面會的票。

　　此刻陸斌正站在不久前晴姐站著的地方，苦口婆心地勸說：“我勸你再想想，要是被發現了，先不說這麽多人逃不逃不掉，就問你到時候是承認還是不承認？
”

　　周澤無語：“你就不能盼我點好嗎？
”

　　陸斌咕嚕咕嚕喝完一瓶水，扔進垃圾桶裡，上下嘴唇一閉一合，送給他倆字兒：“不能！
”

　　周澤瞥了他一眼，直接走到門口，換上鞋子：“那你看著辦吧，去我是肯定要去的。
”

　　陸斌真想破口大罵，上輩子這是造了什麽孽，攤上這麽個天天給他找事兒乾的藝人。

　　沒辦法，這輩子就是還債的命，他認命，最終周澤還是出現在了現場。

　　周澤入場的時候，電影已經在放開頭了，所有人都全神貫注在熒幕上，根本不會注意到一個摸黑坐到整廳最隱蔽的角落的人。

　　隨之而後的，他剛坐下沒多久，一旁又閃過一個黑影，周澤正把要把口罩往上提的時候，那人冷哼一聲：“來之前不是信誓旦旦的，現在怎麽怕了。
”

　　“你怎麽來了”，周澤小聲問他，還不忘把口罩戴好，鴨舌帽壓到最低，隻露出一雙眼睛。

　　陸斌沒好氣道：“都多少年沒看過電影了，還能為什麽，當然是不放心你。
”

　　周澤不再理他，看著大熒幕上那張熟悉的臉，竟然有些恍惚。

　　除了十年前他們一起合作的那部電影外，周澤從沒看過王伊一的任何一部作品，同樣，王伊一也沒看過周澤的，哪怕他的作品再怎麽紅遍大江南北，老少婦孺皆宜。

　　在這件事上，他倆始終保持著心照不宣的默契。

　　至於今天周澤是怎麽突發奇想來看她的電影，具體的原因他也說不出來，隻是他想到了，並且非常迫切地想要做到。

　　總之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會是楊博聞說的，他有危機感了。

　　周澤在網上搜了簡介，這部電影是個文藝片，同時又是文藝片中少有的以悲劇結尾的故事。

　　影片最後，王伊一飾演的女主角獨自一人站在傍晚的海邊，望著海的盡頭，等一個她永遠都不會再等到的人。

　　鏡頭拉近，女主的臉頰上清晰地掛著一連串的淚痕，卻已經被海風吹乾。

　　整部電影都寫滿了“悲”，可女主就哭了這一次，卻不見眼淚，直接把觀眾的感情推向了最高潮。

　　她的神情悲慟又寧靜，仿佛是接受了戀人離世的事實，但留給她的，是無盡的思念與痛苦。

　　直到後面冗長的人員名單放完，電影院裡還有聲聲啜泣的聲音。

　　“還挺感人的”，陸斌摸了摸渾身上下並沒有餐巾紙，便用袖口擦了擦濕潤的眼眶，“沒想到王伊一這演技還可以。
”

　　“你說是吧？
”，陸斌用胳膊輕輕碰了下周澤，見沒反應，又站在他專業的角度，自顧自分析起來：“她這些年，錯了最佳的發展機會，是挺可惜哈。
”

　　頭頂的燈光在這一瞬間亮起來，聚焦在台上，幾個主創人員也悉數登場。

　　與此同時，周澤的聲音伴隨著主持人的介紹響起：“所以你也覺得是我耽誤了她。
”

　　話筒正巧遞到王伊一手上，她亭亭地在台上跟觀眾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柳岸，王伊一。
”

　　柳岸是她在電影裡的名字。

　　在粉絲的尖叫聲裡，陸斌看了眼王伊一，又看了眼周澤，跟他解釋，“我沒這個意思。
”

　　晴姐今天趁著王伊一上樓換衣服的時候，跟周澤說：“我知道這些年你們磕磕絆絆的，到現在還能在一起不容易。
但是這些年她跟你在一起，沒沾到什麽光不說，還托你的福，過得並不好。
這些話，王伊一不說、不提，並不代表它不存在。
我希望你能多站在王伊一的角度上想想，而不是自以為是扔給她資源、人脈.”

　　周澤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也想要努力解決，他給王伊一介紹的人脈、資源，無一不是被退回來，最終以兩人大吵一架收尾。

　　久而久之，周澤就不再提，隻是默默的把這些東西多繞幾圈，多經由幾個人的手，再遞到王伊一手上。

　　王伊一也不再直截了當的拒絕，隻是以無聲的方式抗拒這種在她眼裡近乎於施舍的幫助。

　　盡管周澤並沒有這個意思，但王伊一也從來沒有接過與他相關的工作。

　　即使如此，她已經把任何和周澤相關的人事物撇得一乾二淨，還是躲不過外界的猜測和質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