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潤的香順著他的氣息籠罩在他身上，混著酒的醇香，方楚寧覺得自己有點醉了，口乾舌燥，他微微往後挪，拉開距離，避開了離得太近的謝玨。

　　謝玨見他臉色漲紅就知道他喝多了，方楚寧喝多紅臉，眼神如蒙著一層水霧，唇色因浸透了酒而顯得格外的豔，呆呆傻傻的，謝玨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喝多了？
”

　　“沒有！
”

　　謝玨轉身到中間的桌子邊給他倒了一杯茶端了過來，“喝口茶。
”

　　他出門命人去煮醒酒湯，順便把屋裡的水都換一換，再續一桶熱水，方楚寧捧著茶，聽著謝玨清清冷冷的聲音，那是燥夏裡的一抹清涼。
謝玨回來時，方楚寧一杯熱茶還沒喝完，方楚寧問，“為何要煮醒酒湯，我沒醉。
”

　　“北方的酒很烈，你喝慣了江南的酒，一時喝不慣，若不解酒，宿醉易頭疼，喝了醒酒湯再洗漱休息。
”

　　“哦……”方楚寧心想，誰說謝玨沒伺候過人，這不是挺自然的麽？
也沒有一點生疏的模樣，好像他們已這樣生活了數年，早成習慣。

　　“我先去回信，你喝了醒酒湯就去洗漱。
”

　　“……好！
”

　　方楚寧低頭喝茶，忍不住偷偷看謝玨，書房和臥室連在一起，隻隔了半扇門，他坐在暖塌上能看到謝玨在書房正在磨墨。
他磨墨的動作輕緩又優雅，露出一截溫潤的手腕，手腕上戴著一串菩提珠，北寧男子戴菩提珠的並不算多，謝玨並不信佛，他帶菩提珠大多時是動怒時平複情緒的，每次摸著菩提珠就是提醒他要冷靜，戒燥戒怒。
且他常穿寬袖長衫，旁人很少注意到他戴了佛珠，方楚寧也是在謝玨在綠柳山莊住了幾日後才無意中發現，曾問過謝玨信不信神佛，謝玨說不信。

　　方楚寧心想，謝玨必然是不信的，聽聞他在桑南大動乾戈，血流成河，祭司院無一人存活，那絕對是殺人狂魔，也不怕祭司的詛咒，可見他本人一點都不在意什麽神佛。

　　謝玨提筆給京中寫信，他知道方楚寧在看他，他心情很平靜，方楚寧在中州多年，其實對中州非常熟悉，若是他願意，他打算帶方楚寧在中州多住一段時日。
中州的陳家勢力漸弱，宇文皇族的力量被謝珣不斷削弱，新來的將軍漸漸地建立起一套屬於中州的軍務運作，忠於朝廷，可陳家畢竟根基穩固，謝玨在帶方楚寧熟悉的同時，也想暗中走訪，避免中州生亂。

　　方楚寧坐了一會，醒酒湯也送來了，方楚寧喝過醒酒湯後去洗漱，浴室就在臥室裡，隔了一扇屏風，方楚寧都能聽到謝玨微咳時的聲音，也能聽到院外灑掃的聲音，他也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心裡不斷琢磨著，謝玨究竟什麽意思，還不走？

　　這是主院，他才是主人，他真的要在這裡睡？

　　方楚寧梳洗後，酒也醒了，這酒雖烈，還不足以讓他喝醉，出來時謝玨也正好寫好第二封信，命人加急送往京中。

　　夜色如水，已是子時後，謝玨站在門口，清冷的月光落了他一身，拉出一道寂寥的影子，謝玨背對著方楚寧，淡淡說，“累了就睡吧，我就在隔壁，有事喊我。
”

　　他大步邁出主屋，去了西邊的廂房。

　　當年來中州時，方楚寧把主屋讓給他，自己去了廂房，如今又反了過來，謝玨不知道怎麽去追求一個人，令他明白心意，隻能笨拙地學習曾經方楚寧的方式，依葫蘆畫瓢，事無巨細地照顧著他，讓著他。

　　他不會，可他誠心在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