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是。
”
......
棠甯回了屋中時,秦娘子剛好收針從裡面出來。
見她挽着手中針囊上的系帶,神色間露出幾分疲憊,棠甯低聲問:“秦姊姊,太奶奶她怎麼樣了?
”
秦娘子搖搖頭。
棠甯手心收緊,忍不住看向屏風之後。
秦娘子疲倦說道:“太皇太後當年在就被先帝下藥傷了身子,後來纏綿病榻又一直未曾好好安養,這些年她身子早就虛空,加之癔症瘋魔時多有損傷,若非太皇太後執念太重,恐怕都扛不到陛下回京。
”
“這幾年我一直替太皇太後診治,靠着陛下費盡心力各處尋來的藥物強留着她,但她身子已為虛殼,這一次她突然清醒強行用藥回宮替陛下證明身份更是雪上加霜,我窮盡一身醫術也無能為力。
”
棠甯臉色有些蒼白,掐着掌心時眼中酸澀,仿佛能隔着屏風望着裡面的老人。
明明熬了這麼多年。
明明已經見了曙光與至親團聚。
可是......
秦娘子見她眼圈泛紅也是心中難受,這世上最讓人無能為力的就是生老病死,她行醫這麼多年,哪怕見慣了生死,可每一次遇到這種事情時卻依舊會覺得心中淤堵。
棠甯喉間微哽:“太奶奶還有多久?
”
秦娘子:“最多兩個月。
”
棠甯垂眼:“麻煩秦姊姊盡力醫治。
”
秦娘子:“好。
”她将針囊收好之後,回頭看了眼裡間:“方才施針之後,太皇太後應該能睡上一會兒,我去替她煎藥,绫音出宮辦差去了,我怕其他人弄不好藥湯劑量。
”
棠甯點頭:“秦姊姊去吧,我在這裡守着。
”
秦娘子離開之後,棠甯站在原地望着桌上的燭火走了會兒神。
花蕪忍不住低聲道:“女郎,你還好嗎?
”
棠甯收回目光:“我沒事,去給炭爐裡添些炭吧,屋裡有些冷。
”
......
朝中皇位更替遠比外間人所想的要平穩,京中所有百姓才剛處于“皇帝換人了”的驚愕之中,尚且還來不及慌亂和驚恐将來,就發現周圍一切都如往常。
開鋪子的照舊開鋪子,坊市之中依舊熱鬧,就連朝中那些大人們該當值的當值,府衙該辦差的辦差,除了街頭巷尾多了幾隊巡邏的京巡衛外,連半點多餘的騷亂都沒有。
宗室那邊遠比蕭厭想的要更早服軟,廢帝,開宗祠,恢複先太子一脈皇室身份,就連英老王爺也主動詢問何時去太廟祭祖,行新帝登基,并問是否要迎回先太子夫婦牌位歸于太廟之中。
朝中大臣雖然覺得宗室的人太沒骨氣,倒也不覺得有多奇怪,畢竟新帝是謝家血脈,說到底他登基之後謝家依舊是宗親,那些個王爺能想通很正常,可接下來世家那邊的舉動卻是震驚了所有人。
世家不僅沒有為難新帝與其争鋒,反倒助新帝平穩朝堂。
梁廣義于早朝之上提出改革吏治之事,懇求新帝裁撤朝中虛占其位的冗陳官員,取締舉薦之制,以開科取士選拔真正賢能之人充實朝中,替大魏充盈新鮮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