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這女人教給夜淩風的那種手法他曾親眼目睹盛念念為太上皇施展過,加上女兒對她格外異常的态度。
縱使她不是盛念念,那她也一定和她有着某些方面的密切關系!
夜無淵正兀自思緒彌散的時候,江太醫已經給夜天睿複診,蒼老卻精神的臉上一片欣喜,“衛王殿下您請放心,小世子身體已經無礙,噎在喉嚨的食物,清理的相當幹淨!
”
這話再次讓衆人對這位未來的禦南王妃刮目相看。
察覺到衆人的視線,盛念念一個頭兩個大!
江太醫緩步走到她面前,語氣和表情都格外真摯,“這位姑娘,敢問您是用何種辦法,這麼順利的清除了小世子喉中異物。
”
“又是如何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内,就判斷出世子殿下是被噎住?
”
老太醫一臉求知若渴,真心求教的模樣讓盛念念心上一震,很是感同身受。
或許這就是學醫之人的通病吧。
每每遇到别人精妙絕倫的手法,便忍不住想要刨根問底,恨不得立刻就學會。
她眸光忽閃,沉吟片刻後,輕聲道,“這套方法其實也是家父傳給我的。
”
“我小的時候,有一次因為貪吃噎住了氣道,他便是用這種方法幫我排出異物,他說,常人采用的拍背或者摳喉管的方式,往往隻會加劇病情,而這種利用肺部殘留氣體,形成氣流沖出異物的方法,更為行之有效,所以從那以後,我便一直銘記在心。
”
“至于如何區分,家父也曾專門教導過,異物會堵塞氣道,所以病患胸腔起伏的頻率,會更加強烈明顯,但我替小世子診脈後,并未發現他身體其他異常,注意到他胸腔的異常後,便很快卻認了病因。
”
由于夜無淵在場,她不能全盤拖出,隻能真假參半将話一一道出。
聞言,江太醫贊不絕口道,“這樣看來,想必令尊定是一位了不得高人,他的醫術如此厲害,老臣若有機會,一定要當面向他請教。
”
盛念念心慌一瞬,面上卻依舊挂着淡笑,“太醫過獎,不過他老人喜好雲遊四方,并不常在家中。
”
江太醫這才沒有繼續刨根問底,摸着胡須歎了口氣,“那還真是讓人惋惜。
”
兩人這番專業的對話衆人雖不明所以。
但心裡十分清楚,眼前這人應該很有本事,而且她如今又救了小世子,以後在宮裡的地位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衆人探究的視線讓陸燃剛剛緩和的心情又瞬間變得緊繃。
他掌心止不住的冒出冷汗,恨不能有遁地術,立刻帶着盛念念離開這個地方。
而獲救的睿兒此刻卻甚是安靜。
他看了一眼周圍的人,随後便窩在父王懷裡,懵懵懂懂睡了過去。
見他已無大礙,夜淩風小心将他交給随行的侍女,這才走盛念念面前,鄭重其事道,“這位姑娘,今日若不是你及時出手相救,睿兒恐怕兇多吉少,這份恩情本王沒齒難忘,你想要什麼樣的賞賜盡管開口,本王定當竭盡所能,為姑娘辦到!
”
此話一出,衆人無不豔羨神往的看向盛念念。
然而她本人卻一臉清凜,淺笑着擺手拒絕,“多謝衛王好意,父親以前常常教導我,身為醫者就要有一顆随時準備救死扶傷的仁心,今日無論是誰發生了這樣的情況,我都會出手相助,所以衛王無需如此客氣。
”
這番義正辭嚴,大義凜然的話,讓衆人對她的身世更是好奇不已,但礙于皇上在場,不敢當面置喙八卦。
唯獨人群中的夜無淵。
他一手抱着盛秒秒,另一隻手暗暗摩挲着玉佩上的那朵梅花,眼神熱烈如火,嗓音冷銳如冰,
“朕倒是沒想到,我大楚竟然還有這等不慕榮利,深懷仁心的女醫者存在。
”
“不過,你剛剛使用的這種手法,我曾經親眼目睹皇後使用過,所以你和皇後之間,到底有什麼樣的關系?
還是說她此刻就在你家中?
!
”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
他眉目冷沉,聲音陡然高了幾分,極具壓迫感的氣場,讓整個大殿瞬間噤若寒蟬。
大家臉上表情或詫異,或不解,更多的則是難以置信。
皇上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
雖說皇後娘娘也使用過這種救人手法,但總不能僅憑這一點,就斷定娘娘和她有什麼關系吧?
更何況皇後娘娘不是已經死了……
大家心裡疑惑頗多,但誰也不敢多問,低頭看向被問話的女人,默默等待着她的回應。
盛分分和盛秒秒沒想到渣爹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當場問出來,着急的握緊了手,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陸燃和白玲珑同樣心憂如焚,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但也不敢在這時候有什麼動作。
盛念念眸底有片刻慌亂,但很快掩下。
她強自鎮定的轉過身,對着夜無淵恭敬行禮,不卑不亢道,“回皇上,小女子一家不過一介平民,且久居宮外,見都未曾見過皇後娘娘,怎麼可能和她有什麼關系呢?
”
夜無淵沒說話,用一種銳利又深刻的眼神,來回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而後輕輕放下盛秒秒,勢如千鈞的直直朝女人走去。
白玲珑見勢不妙,正要将手中一枚能夠制造混亂的煙管扔出去。
陸燃卻在這時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而後滿臉堆笑的走到盛念念面前,擋住了夜無淵的視線,“皇上,據微臣所知,南竹的祖上世代遊曆行醫,習得不少常人從未見過的醫術,所以她會用皇後娘娘同樣的手法,想來應該隻是巧合而已。
”
“而且誠如她所說,微臣認識她這麼久,她從未離開過家門半步,若不是臣的父母之命難違,
她今日也不會随臣一起進宮,她天性純良膽小,懇請皇上開恩。
”
陸燃這番護妻發言真摯誠懇,又合情合理,衆人并未覺得有什麼不妥。
就連夜淩風也動容的點了點頭,再次站出來,充當和事佬,“好了好了,依我看,這一切不過是巧合罷了,皇上對皇後思之如狂,難免會杯弓蛇影,還請姑娘不必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