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書房裡擡出來的屍體不少人都親眼見到,知道那是王懷魯之女被皇後親賜毒酒後,果然沒多久獄中就傳來消息,王懷魯也緊跟着其女一起,被宮中賜了毒酒身亡。
知曉王家父女下場,不少人都覺唏噓,那王懷魯清貴了大半輩子,臨了了卻走錯了路。
不過比起惠王和那幾個世家已經算是有個好下場了,王家隻死了王懷魯父女,未曾牽連其他人。
......
月見去獄中賜死了王懷魯,又親自送了王家父女“屍體”出城後,回來時已是月上中天。
“送走了?
”
“是,所有人都親眼看到王家父女身亡,從此世上不會再有他們二人。
”
月見低聲說完之後,見棠甯垂頭翻看着手中的東西,遲疑了片刻到底還是沒有忍住:“娘娘,奴婢不明白,這次謀逆那麼多人,您都未曾放過,王懷魯雖不是罪魁卻也在其中出了力。
”
“當初陛下那般信他,将他送到世家身旁,您也是對王家再三照拂,他如此忘恩負義背棄聖恩,您為何還獨獨饒了他們?
”
殿中安靜極了,棠甯合上手裡的折子輕聲道:“你以為王懷魯若真投了世家,王玉珍還能入宮檢舉生父?
”
“啊?
”
月見愣了下。
棠甯擡眼輕歎了聲:“王懷魯極其聰慧,為人清貴自持,不涉權争,當年廢帝在位時不是沒有人拉攏過他,他若真的貪慕權财,以他的能力早就不會隻是個區區不得勢的小官。
”
蕭厭眼睛極毒,加上手中黑甲衛讓他幾乎知道京中所有官員底細,若非王懷魯真有本事,哪怕她與王玉珍有幾分交好,他也不會重用王懷魯。
更何況當初推王懷魯去世家身旁,若不是王懷魯真有本事,梁廣義他們又怎麼能看得上他?
世家順水推舟,那也要水足夠深,舟足夠堅固,否則若隻是個廢物是不可能入得了梁廣義那般人物的眼的。
王懷魯是個真有本事的人,且他心思比朝中很多人都更玲珑通透,否則他也不會那般認真教導王玉珍這個女娘,絲毫不因她女兒身就對她有所輕視,反而竭盡全力如同兒郎一般教她成材。
棠甯靠在椅子上說道:“王夫人急症垂危,鳴珂借巫蠱之術誘導王玉珍入局,等她察覺不對時已然脫不開身,王懷魯恐怕比我們更早察覺到鳴珂的身份,他是為了他女兒才心甘情願成為棋子,但又不願帶着王玉珍真成了亡國亡族的罪人。
”
王玉珍能入宮檢舉她父親,是王懷魯替她留的活路,亦是他自己給自己留的死局。
否則以他的手段,怎麼會讓王玉珍那般輕易發現他和謝倬還有闵安那幾人見面?
王懷魯大抵是太過了解他自己的女兒,亦讓王玉珍知道如今邊患和大魏處境,所以王玉珍入宮一半是她猶豫掙紮之後的良心不安,另外一半則是王懷魯故意縱容之下的自絕後路。
棠甯淡聲道:“你試想近來這段時間王懷魯的舉止,難道沒發現他沖動冒失的不像是他往日為人。
”
月見聞言若有所思,世家那邊對娘娘、陛下有所誤解,但王懷魯不會,他私下曾跟娘娘“接觸”過,而且對于陛下也更為了解,南地消息傳回來時他行事應該會更謹慎才是。
可是世家這段時間卻跟昏了頭似的,行事格外沖動,王懷魯在旁不僅不勸,反而也像是被“從龍之功”迷昏了頭,撺掇着世家火上澆油,從不曾提醒他們謹慎,對宮中傳出的消息更不曾半點遲疑。
這的确不像是王懷魯往日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