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時間,原本舉步維艱的東宮情形其實已經有所好轉,戾太子也頂着各方壓力開始推行改制。
可是天意弄人,最不該出差錯的東宮那邊卻是捅出了天大的簍子來,第一屆舉試選拔就鬧出了大亂子,本該嚴苛的考場不僅出了徇私舞弊,還死了人。
前期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付諸流水,太子的處境更是雪上加霜......
曹德江低歎了聲說道:“當時舉試出事後,改制一事被迫中斷,世家更不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齊齊彈劾太子借改制徇私。
”
“世家多年積勢幾乎一朝全數爆發,不僅鬧的朝堂亂成一團,各地更是出了亂子,大有動搖魏朝根基的迹象,先帝見形勢壓制不住,隻得下旨斥責太子行事激進,令其禁足,削了東宮權勢以安世家之心,可誰能想到,戾太子幽禁期間卻突染癔症瘋魔......”
曾經最為英明的未來天子變成了瘋子,行事暴戾時醒時癫,再後來戾太子謀逆犯上,火燒禁宮。
東宮數百人一夜葬身火海,與戾太子有關之人全數被清剿。
京中血流成河,無數人被抄家滅族,無辜的,有罪的,凡有牽扯者不問緣由皆是抄家滅族,足足月餘時間,那京城刑場懸挂示衆的頭顱就沒斷過,城郊亂葬崗的屍體堆滿了土坡,整個京中都彌漫在讓人窒息的血腥之中。
那段時間京中人人自危,朝堂之上更是無人敢沾戾太子半點,榮遷安雖然未曾落罪,但也因為先前跟戾太子走的太近染上是非。
或是察覺危機,也或許是明白繼續留在朝堂早晚會丢性命,戾太子出事之後榮遷安就主動告老不再插手朝中之事。
世家未必沒有想過對他動手,可是榮遷安三朝元老,教化門生無數。
他主動退避之下,他們不敢動他,也不能動他。
隻是榮遷安到底上了年紀,依舊因為那一場風波惹了舊疾,後來更是因為榮大娘子跟宋家二子雙雙遇難遭受打擊纏綿病榻,沒過多久就跟着病逝。
傅來慶聞言隻覺得心驚肉跳,既是被那段血腥過往震驚,也是心中生出些隐約念頭:“舅爺爺,那榮太傅當年真的是病逝嗎?
”
曹德江看了他一眼:“太醫署的人是這麼說的。
”
至于真相如何,誰知道呢。
他倒是曾經想過去追查,也對當年戾太子的事情存疑,可是關于那件事情的所有線索都斷的幹幹淨淨,他才稍稍碰觸一點就險些殃及己身,而且那時候又時值新帝登基後清肅朝堂的關鍵。
安帝是靠着世家上位的,也是因為戾太子落罪才能有機會問鼎皇位,那段時間無論是皇帝還是世家之人,都對戾太子的事情極為忌諱,世家權勢也是最為鼎盛之時。
他能在世家彈壓之下保住自身已是不易,就算真有懷疑,有再多疑慮,他也不敢拿着曹家上上下下的命去冒險。
曹德江看着若有所思的傅來慶:“我跟你說這些,是讓你知道世家的手段。
”
“皇權對他們來說從來都不是什麼敬畏之物,但是蕭厭能以内侍之身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走到這一步,逼得陸崇遠铤而走險讓人在京郊動手,可布置周全也依舊讓蕭厭跑了,他本身就不是個簡單的人。
”
他神色十分鄭重,言語更是告誡。
“那蕭厭的手段、城府絕非常人,我觀他言行舉止也不像是那等輕賤人家出來的,你入朝之後對他生了好奇很正常,但是輕易不要去探他底細,也莫要去招惹于他,免得給你和傅家惹來禍事。
”
“還有當年這些往事,你聽過便當知曉了,心裡有數就行,不管你眼下是怎麼想的,在外時不要流露分毫,也别去打探當年的事情,否則傅家就是下一個宋國公府,明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