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糧賬本?
”
安帝目光一沉,殿中守着的小太監連忙上前,接過錢寶坤手中賬冊送到了安帝手中。
安帝翻看了片刻之後,那上面賬目卻是看的不太明白,他擡眼看向下方跪着的人,錢寶坤似是早就知道帝王不擅此道,沒等安帝開口去問就主動解釋說道:
“這賬本粗看沒什麼太大問題,往來間記錄詳盡,可是微臣主管戶部,對于各地錢糧物價皆是知道一些。
”
“去歲水患之前,江南米價十五文一鬥,七月水患之後,糧價才瘋長至兩百文,可這賬本年初時便已千餘文一石,羅算下來一鬥近百文,尋常壯漢日兩升,月六鬥,可官府記錄卻是數十倍......”
錢寶坤娓娓道來,說着那賬本上不合理的地方,他雖隻是粗略看過一眼,可多年理賬經驗卻讓他已将這賬本上的問題熟稔于心。
而原本不甚明白的安帝也随着他所說,察覺出那賬本上的不對。
錢寶坤說道:“陛下隻看那其中最大的幾筆米糧交易,價格均是市價之上,且其中入庫糧食與所付銀錢根本就對不上。
”
“這些都是下面那些人走鬼賬最愛用的法子,光是這半本賬冊所記,錢糧交換之下銀錢短缺便足有數十萬之巨,更不提這賬本後面短缺的部分,還不知虧空了多少......”
錢寶坤娓娓訴說着那賬本上的問題,而安帝臉上神色也是變化不斷。
“犬子青冉本是回京辦差,路上偶得這賬本之後便覺棘手,也怕是有人想要借我錢家之手誣害陸中書等人,便隻打算暗中調查得了結果之後再上禀陛下,可誰知今日陸家三郎欺辱小女,他一時氣憤說漏嘴,微臣方才知道此事。
”
錢寶坤跪在地上,将早前就想好的說詞低聲說了出來:
“微臣感沐聖恩,方才能主管戶部之職,且也深知漕糧之事幹系重大,便找上了蕭督主,蕭督主得知微臣手中有這賬本,懷疑丢失的下半本賬冊被陸家私藏,這才借着犬子胡鬧,以陸家子欺辱宜陽縣主與小女之名闖入陸家。
”
“微臣知道此舉冒失,也易惹人诟病,可若錯過此次機會再想要進陸家便難于登天,萬一被他們知曉賬本之事銷毀證據,便更是麻煩,所以才同意與蕭督主一起。
”
說到這裡,錢寶坤重重一磕頭:
“微臣擅作主張,讓陛下為難,微臣願意領罪,請陛下責罰。
”
他向來都是極為謹慎之人,也從未惹過什麼禍事。
安帝看到賬本的時候其實态度已經緩和了下來,後來再聽是他主動找上蕭厭,且二人本就是為了搜查漕糧罪證,他本就不多的怒氣更是消散:“那你們此次可有收獲?
”
“有一些。
”
錢寶坤又取出一些東西,隻是這一次的“物證”卻并非是蕭厭給他的:“這些都是與陸家相關之物,皆是與朝中有關,還請陛下過目。
”
安帝看着呈上來的那些東西,低頭翻看起來,待看清楚上面所寫後目光微凝,臉上瞬間冷沉了下來。
“這些東西可是真的”
“微臣不敢欺君。
”
安帝眼神更沉,目光落在那一串血淋淋被人劃掉的人名上,隻覺心驚。
這些名字大多都是朝中之人,官職高低不等,可無一例外都是近五年來出了各種意外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