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娘子翻了翻眼皮,她又不傻,棠甯這事一看就有問題,如果真是人為篡改了記憶那可不是簡單手段,能這般大費周折的肯定也是要緊事情。
她就算出去與人“交流”,也斷然不會牽扯出棠甯。
“隻是棠甯那裡,你打算瞞着她?
”秦娘子問。
蕭厭面色冷然垂眸:“她如今不記得這些,跟她說也沒什麼用處,況且先前錢家女娘隻是跟她提了一句她就暈厥,沒找到緣由之前再提此事,我怕會傷到她。
”
那所謂的“鬼脈”和“撞邪”就已經夠讓人心神不甯,連秦娘子都不知道的手段,誰也不知道篡改那段記憶的代價到底是什麼。
他怕會傷了棠甯,也怕她再像是這次一樣突然倒下去。
那般人事不省的模樣,讓他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這事先瞞着,錢家那邊我也會交待。
”
秦娘子點頭:“行吧,你看着辦就好。
”
蕭厭又跟秦娘子說了幾句話,心裡惦記着裡間的棠甯,跟秦娘子交待清楚就轉身回去。
秦娘子站在外間看着他大步離開,那寬大袍裾翻飛,黑緞似的長發在半空劃過弧度,這麼長時間都未曾被主人重新束冠。
蕭厭向來是規整的,哪怕當初落魄時,幼時所受的教導和矜貴也刻在了骨子裡,他衣發從來不亂,言談也是淡定從容。
可今日他的心卻是亂了。
猶記得當年他身中劇毒,斷骨換皮時對他自己的狠,如今卻是連半絲風險都不願讓裡間那女子去承擔。
秦娘子搖搖頭,輕“啧”了聲。
“動了心的男人呐......”
......
蕭厭回了屋中,在屏扇外的小爐上取了一直溫着的茶湯,放在盤中端着入内時,就瞧見床上的宋棠甯有些百無聊賴的朝着外間探頭。
見他進來,女孩連忙扭回了腦袋擺正了身子,拉着方才亂了的被子蓋在身上。
那模樣,像極了貪玩被抓包的小孩兒。
“睡不着了?
”蕭厭端着茶湯過去。
棠甯嘀咕:“我本來也不困。
”
蕭厭聞言說道:“既然不困,就過來喝些水。
”
棠甯聞言頓時高興起來,連忙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見蕭厭在床腳處的小榻上倒好了茶湯,試了試溫度才遞給了她,棠甯接過放在嘴邊喝了一口,溫度正好。
将杯中飲盡後,她頰邊露出梨渦:“阿兄,再來一杯。
”
蕭厭順手替她斟滿,見她小口小口啜着茶湯的模樣,伸手将她臉上垂落的亂發繞在耳後:“可還有哪裡不舒服?
”
棠甯臉側一麻,隻覺得那略涼的手指略過時像是有羽毛落在耳朵上,她下意識擡頭,耳邊的手就已經離開,而蕭厭也隻仿佛像是随手所為退了回去。
她隻暗道自己敏感,有些不自在地捧着杯盞說:“腦子有點迷糊,方才醒來時還有些頭疼,這會兒不疼了。
”
“不疼就好。
”
蕭厭将手裡的茶壺放到一旁,見她轉着茶杯,就着杯子裡水面的影子偷偷瞧他,他隻佯裝沒看到,仿若随口般問道:
“我今天在錢尚書家中聽聞了些榮太傅的舊事,聽說他當年身居太傅之位時極為嚴苛,就連當時的太子和皇長孫都極為怕他,你小時候他可教過你,對你也那麼嚴厲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