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為小姑娘隻有些小女兒心思,與陸家鬧騰也大多是為了出氣,卻沒想到未曾有人提醒她就能想到這麼多。
宋棠甯跟陸家的事情說到底隻是兩家私事,就算鬧的再大也關系不到旁人,其他人充其量就是看看熱鬧,順帶着當成笑料貶損幾句陸家,可是當初雖是陸家哄騙,那些東西到底是她自己送出去的,宋棠甯跟陸家撕扯陸家固然會聲名狼藉,她也同樣會被一些迂腐之人議論指責,比之陸家也好不到哪裡去。
但是如果她讨要陸家之物并非私心,而是為了替貧寒學子籌建書院之用,那其中意義就大不相同。
别說那些家境貧寒渴望出頭的寒門學子,就是朝中如曹德江這般已然立于高處,卻出身寒門的朝臣也會鼎力相助。
到時宋棠甯既不用跟陸家撕扯的難看,陸家又能被扒下一層皮肉來。
蕭厭沒想到當初那個被他吓唬幾句就哭哭啼啼的小女娘,居然會有這般心思,他手指輕敲着桌面。
“籌建書院的确是個好主意,于你眼下處境遠比直接跟陸家撕扯要更好,不過若想建書院所需藏書可不隻一點半點,而且隻是三倍償還太過便宜陸家了。
”
雖是替棠甯博名,拉攏寒門學子共同抵抗世家,可說到底也是替那些學子尋一條出路,這幾年朝中寒門、世家之争本就不斷,如今棠甯既想借勢,那朝中那些個自诩清流的也不能放過。
陸家這血要出,其他人也得薅一薅才行。
蕭厭扣指輕敲着桌面,發出“笃笃”的聲音,片刻後才沉凝着聲道:“明日就是三日之期,待會兒我替你寫兩份狀紙,你将一份送去京兆府,另外一份我幫你遞進宮中。
”
“我會跟陛下将你與陸家的事情說清楚,然後請旨在書院門前立一座文德碑,将在籌建書院時有所出力的人的功績全數寫在上面,陸家的人定會來尋你,到時你與他們盡管開口,也不必三倍,要陸家一半藏書,且讓陸崇遠答應在書院開院之日親自替書院題字立碑。
”
“陸家那邊若是不肯,你就直接将那份單子交予京兆府和禦史台,讓他們承禀陛下,讓陛下來判此事。
”
宋棠甯聞言瞪大了眼,她隻是想要扒下陸家一層皮,阿兄這卻是要剜了陸家的血肉,要他們半條命。
藏書先不必說,光是題字就得讓陸崇遠氣暈過去。
替寒門學子開的書院,為着的是培養抵抗世家的中流砥柱,論理世家之人不上門尋釁就不錯了。
可是陸崇遠一旦題了字,以陸家為首的世家哪有臉再為難?
“陸崇遠會答應嗎?
”棠甯遲疑。
“他會。
”
蕭厭說的無比肯定。
若是陸執年出事前,陸家或許還有别的心思,可是陸執年如今在他手中,他們動不了小海棠,也不願徹底毀了四皇子的名聲。
隻要卡住陸家的底線讓他們既會肉痛卻也不至于翻臉,那陸崇遠會很樂意“破财消災”,哪怕這份樂意是混着血忍氣吞聲,他也會咬牙認了。
蕭厭說道:“你隻管放心大膽的去做。
”
宋棠甯聞言瞬間放下心來:“好,我聽阿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