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甯,世上之人無所求者極少,特别是你身上有利益可圖之時,輕易交付信任是會吃虧的。
”
他循循善誘,語氣不重卻如轟雷。
宋棠甯輕咬着嘴唇如同被刺穿遮掩皮子下的狼狽,滿是難堪。
上一世她就是因為太過信人,才會讓自己落到那般地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苟活數年,被人扒幹了皮肉吸幹了骨血凄慘而亡,重活一世她的确該汲取教訓,不該這麼容易輕信别人。
可是......
“阿兄不同。
”
蕭厭不一樣,她能感覺到他待她與宋瑾修他們的不一樣,也分得清楚他對她有沒有惡意。
如果他真像是他說的那樣,又怎麼會自爆其短來提醒她?
“阿兄不一樣,我知道的。
”棠甯執拗。
蕭厭想說你知道什麼,你怎知不是我特别會僞裝,特别會騙人,隻是話到了嘴邊,瞧見她泛了紅的眼圈和懸于眼中的淚珠子,到底還是咽了回去。
罷了,本就是養在屋檐下的嬌花,怎能盼着心思城府。
蕭厭遞了方錦帕給棠甯,見她扭過頭時垂着眼睫像是受了委屈在置氣,他道:
“你于宋家的事上吃虧,該學着如何保護自己,我雖與旁人不同,可你也該防備些,否則我若起意傷你,你豈不危險?
”
棠甯埋着頭不吭聲。
蕭厭輕歎了聲,将錦帕收了回來:“好了,宋家的事情我會幫你查。
别氣了,晚間想吃什麼?
”
見她不說話,他頗為耐心地說道,
“昨兒個别莊送了隻五六個月的羊羔過來,肉嫩鮮美也沒什麼膻味,秦娘子說你傷淺吃些不礙事。
”
“晚上我讓人做了鍋子,再燙些青菜和其他東西送來,還是你有什麼其他想吃的,要不然熬了魚湯做些素湯魚面,吃了對你身子好。
”
他徐徐說話,聲音刻意放輕。
哪怕依舊如山石碎玉透着清冷,可卻能聽得出話中輕哄。
宋棠甯覺得自己格外不争氣,明明是她自己做的不好,蕭厭是在教她,掰開了揉碎了教她從未有人告訴她的為人處世,防人之心,可是她卻還是覺得委屈得很。
這會兒他放下身段來哄自己,那般冷厲不近人情的人突然跌入凡塵,她眼裡反而更紅了,半晌才垂着腦有些含糊不清地道:
“要吃羊肉鍋。
”
頓了頓擡頭,
“阿兄陪我吃。
”
蕭厭愣了下,瞧着她紅着眼圈卻依舊執拗,突然就笑了:“好,陪你吃。
”
終歸有他護着。
小孩兒嬌憨些便嬌憨些吧。
誰敢朝她伸爪子,拔了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