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湧出些紅潤,不似先前蒼白,扶着床邊想要站起來。
“母妃?
”铖王上前:“您醒了!
”
見老太妃滿面紅光,他想要扶着老太妃,卻不想被她一把抓住。
老太妃聲音沙啞:“老七,别再錯下去了。
”
铖王已經很久沒有聽到老太妃這般叫他,自從安帝登基他也封王之後,铖王都快要忘記自己曾經是七皇子。
他攙着老太妃坐回床邊後笑了笑:“母妃您是病糊塗了,兒臣哪有什麼錯,您快歇着,我去請大夫......”
“我知道阿寅不是榮玥的孩子。
”
铖王臉上的笑瞬間僵住。
老太妃像是褪了病氣,眼裡的渾濁也散了些,不似先前咳血時的奄奄一息,精神反而有些不正常的好,擡頭就着燭光看着面色不定的铖王輕聲道:
“我知道,他不是榮玥的血脈,可這些年榮玥待他卻是親子。
”
“你跟那人本就是不倫,這孩子你已經負了榮玥,榮玥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為着一己之私已經耽誤了她這麼多年,如今她有孕在身,懷的也是你的血脈,你不能再傷害她。
”
那句“不倫”,讓得铖王臉上變化不斷,他手中松開:“母妃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
老太妃低聲道:“你迎娶榮玥那天夜裡,那人來見過你......”
她到現在都還記得铖王大婚那夜,她看到那個本不該出現在他們府裡的女人,跟謝天瑜交頸纏綿時的震驚。
外間賓客如雲,皇子朝臣相皆言笑,而她那本該在席上敬酒,與新婚妻子恩愛的兒子,卻着一身大紅喜服,摟着别的女人在皇子府後院行男女歡好。
當時她還是皇妃,先帝也還在。
此事一旦被人發現,謝天瑜就徹底毀了,不僅那女人滿門會遭牽連,就連她的娘家都會受了株連。
她震驚至極,也驚駭至極,急匆匆遣散了後院所有下人,抓了與她一起目睹的人滅了口,哪怕再是氣惱也替他們遮掩了這樁事情。
後來那女人高高在上時,她以為他們會斷了這不倫的關系,以為謝天瑜會收心好好跟榮玥過日子,可誰能想到他們一直未曾斷幹淨過。
老太妃不敢揭穿他們,更怕他們關系暴露于人前,她竭盡所能遮掩,面對一腔真心孝順至極的榮玥,既是愧疚至極,又是氣恨她太蠢。
她死死抓着铖王的胳膊說道:“你們的事情沒人知道,阿寅身世也被你瞞得死死的,榮玥就算知道你當年騙她,時過境遷她也做不了什麼。
”
“你既然不喜歡她,那就放她離開吧,讓她帶着孩子走的遠遠的,别再造殺孽了......”
“殺孽?
”铖王神色微冷:“我不造殺孽,您以為榮玥他們就能放過我?
”
“她不會......”
“她會!
”
铖王沉聲打斷:“榮玥眼裡容不下沙子,她那個外甥女更是睚眦必報,您看看宋國公府的下場,看看陸家,若她知道本王騙榮玥多年,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
“更何況若無榮玥,本王要如何尋了助力逼皇兄放我出去?
母妃難道要本王一輩子都困在這铖王府裡,如同廢人再無起複?
”
老太妃拉着他的手:“當一個閑散王爺有什麼不好?
”
她放低了聲音,隻覺剛才的精神散去,強忍着那洶湧而來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