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求死
鍾淩菲正色道:「五皇嫂請問,妾身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絕不敢有任何隱瞞。」
墨昭華當即問她,「你與七皇弟大婚之日,他情緒如何?可有什麼不滿,甚至是生氣?」
「沒有。」鍾淩菲回答的很快,「夫君情緒很正常,雖有點醉意,但並無不滿,更沒生氣。」
大喜之日喝點酒也在情理之中,因著楚玄霖的身份,並沒人敢灌他酒,他隻能算是微醺。
至於後面她坦言自己有心上人的事,正好他也心有所屬,所以壓根沒生氣,還謝了她的坦誠。
當時她還很疑惑,為何他心有所愛卻不請旨賜婚,非要娶她一個陌生女子,難道是那女子不能娶?
若是不能娶,那要麼是對方家世太低,攀不上皇家,要麼太高了些,怕娶回來會惹文宗帝猜忌。
雖說皇家的門第最高,不可能有人的家世比親王還要高,但這也是相對而論,不奪嫡不宜娶世家女。
還有最後一種可能,便是那女子已嫁作他人婦,楚玄霖自是不能拆人姻緣,這才不得已放手。
鍾淩菲思緒翻飛,還在想著新婚那晚的事,已聽得墨昭華又在問話。
她話語凝重,「那次日進宮謝恩時,可曾發生過什麼不好的事,會嚴重影響到他的情緒?」
那日長春宮的事,定是會影響到楚玄霖,但有多嚴重她並不清楚,眼下便是要弄清楚。
「有!」鍾淩菲道,「他先是在長寧宮與淑妃有過爭吵,後又在長春宮被兩位娘娘傷了心。」
「為何而爭吵?」墨昭華問,「又如何被兩位娘娘所傷,有勞弟妹說清楚些,這些極為重要。」
「在長寧宮是因祁王……」鍾淩菲對文宗帝都沒說過楚玄霖與淑妃爭吵之事,此時卻說的極詳細。
當時沒說,是那種情況下,不好再節外生枝,將良妃與楚玄寒扯進來,將事情變得更複雜。
還有一點是,她早已聽說楚玄霖與楚玄寒交好,不想得罪了楚玄寒,惹來楚玄霖的不悅。
墨昭華從她的描述中,已聽出了她對楚玄寒的不滿,心中不免高興,如此一來他便很難拉攏她。
鍾坤本身就是太子黨,隻要鍾淩菲這邊不動搖,就不會回去當說客,楚玄寒拉攏鍾家也無望。
楚玄遲怕鍾淩菲錯過了好男人,「七弟如此有擔當,為了護你寧願得罪淑妃,你可要珍惜。」
「是,五皇兄,妾身定會好好待夫君。」鍾淩菲暫時隻敢說好好對待,隻字不敢提「愛」。
哪怕是已經成了婚,她的心思也還在容慎身上,他是她情竇初開喜歡上的男子,豈能輕易便放下?
不過她知道自己早晚都會放下,至於會不會移情別戀,再對楚玄霖生情,她目前也無法確定。
墨昭華對淑妃恨鐵不成鋼,眸色微沉,「淑妃著實過分,七弟能忍到現在,也屬實是辛苦。」
鍾淩菲義憤填膺,為楚玄霖抱屈,「妾身也沒想到,身為生母,竟會如此對自己的孩子。」
「還請接著說長春宮的事。」墨昭華將話題拉回,「若與我猜的差不多,我大概能確認緣由。」
「是,五皇嫂,那日我們來到長春宮後不久,淑妃也趕了過來,並且用言語刺激賢妃……」
鍾淩菲又詳細將那日的事講述了一遍,怕有所遺漏,比上次對文宗帝他們說的還更仔細。
墨昭華聽得憤怒不已,「什麼?淑妃竟說出了這等話?」
楚玄遲接話,「此前弟妹與父皇也說過,淑妃都已承認,父皇因此才憤然將她打入冷宮。」
「夫君當時既在場,知曉了這些,怎也沒與妾身說?」墨昭華若早知曉,便早能猜測。
楚玄遲知自己誤了事,心虛的解釋,「我怕你聽了難過,又想起在墨府時那些不開心的事。」
「是妾身一時情急,錯怪夫君了。」墨昭華釋然,「如今妾身已能確定七弟未醒的原因。」
鍾淩菲雖然很想知道她醫術為何比院使還好,但還是先趕著追問,「請問五皇嫂,是何原因?」
墨昭華神色黯然,「他已被傷透了心,寧願死,也不願再醒過來,面對這讓他難過的人世。」
「昭昭的意思是,老七一心求死?」楚玄遲從未想過,楚玄霖處境好轉了,卻有了死心。
「是。」墨昭華很篤定,「所以明明傷勢已穩住了,他卻遲遲醒不來,隻因他不願醒。」
「這該如何是好?」楚玄遲沒想過會是這方面原因,急切的問她,「昭昭可有法子?」
墨昭華神色凝重,眉頭微蹙,「此乃心結,正所謂心病還得心藥醫,普通醫術效果有限。」
「夫君的心結在於淑妃與賢妃。」鍾淩菲道,「那豈不是還得去求她們,說些好話喚醒夫君?」
墨昭華緩緩搖頭,「賢妃受不得刺激,一旦癔症發作便是雪上加霜,淑妃心不甘情不願也沒甚用。」
「那該怎麼辦?」鍾淩菲比楚玄遲還要著急,竟直接跪在墨昭華跟前,「還請五皇嫂救救夫君。」
墨昭華忙將她扶起來,「弟妹快快請起,既是一家人,我自不會看著他這般,待我想想法子。」
看到鍾淩菲如此擔心楚玄霖,她心中還有幾分歡喜,這輩子她也希望他們都能有個好結果。
「此事是否要告知父皇?」楚玄遲覺得,若要解開心結,便可能用到淑妃,讓文宗帝出面最好。
「還是說一聲吧,知道原因總比胡亂擔心要好。」墨昭華沒想過用淑妃,她隻是覺得文宗帝該知情。
楚玄遲表情嚴肅的看向鍾淩菲,「七弟妹,你皇嫂會醫術之事,目前知曉的人極少,還請莫外傳。」
「是,五皇兄,妾身定守口如瓶。」鍾淩菲此前還奇怪,為何從未聽說過此事,此刻才算明白。
楚玄遲交代完畢,便與墨昭華離開了錦華殿,去勤政殿見文宗帝,將楚玄霖昏迷緣由告知他。
文宗帝聽完也倍感意外,「你說什麼?老七一心求死?」
楚玄遲心疼的直嘆氣,「這些年七弟受了太多委屈,對世間沒了眷戀。」
墨昭華也附和,「是啊,惡語傷人六月寒,這次七弟被兩位母妃傷的太重。」
「淑妃著實過分!」文宗帝提到她便來氣,「身為母親怎能如此對自己的孩子?」
「好在有父皇的關心與寵愛,給了七弟希望,否則他怕是早已……」墨昭華點到即止。
「朕能為他做些什麼?」文宗帝問,「讓淑妃與賢妃去床前與他說好話,朕再給些許諾?」
墨昭華搖頭否定,「七弟雖是被淑母妃與賢母妃所傷,但她們卻非心藥,甚至還會適得其反。」
如今的楚玄霖最為敏感,若無真心對他,他隻會更失望,那如何還願意醒來面對虛情假意?
「這兩個沒用的東西。」文宗帝怒斥,「害了老七卻又救不了,朕養她們有何用,全砍了罷了。」
「父皇息怒。」楚玄遲忙求情,「此事她們確實有錯,兩人的舊怨不該禍及子孫,但終究罪不至死。」
他這般也不是為賢妃與淑妃著想,而是知文宗帝說的不過是氣話,如此正好給其一個台階下。
文宗帝果然順桿而下,「罷了,遲兒既為她們求情,此事便日後再議,老七的事要緊些。」
「兒臣多謝父皇。」楚玄遲主動給了他台階,反而還要對他感恩戴德,。
文宗帝順勢轉移話茬,「若她們這兩個病因都非心藥,那要如何救老七?誰才是良藥?」